【天方夜谭】人鱼传说——红莲

天方三十二年。
元宗帝殁。
时长皇子及其冠礼，四年有余。
朝堂之上恩师位列丞相，边关重地舅父持三军虎符，内外拥趸，遂长皇子于舞象之年即位，无有异声。
天方三十六年，新帝长成，赴东海之滨行加冠之礼。
礼成，帝兴起，率众乘船观景于海上。
忽然歌声四起，天色骤变，巨浪滔天，船覆。
帝初醒，见一妙龄少女托腮观望，美则美矣，然神色惊奇，眼波放肆，毫无闺秀之羞涩 见之复醒，少女上前抚其面额，扯其青丝，形状甚是无礼。
帝思及救命之恩，隐忍不发。
笑曰：男女授受不亲，礼也。
少女闻之，止，曰：吾非女子。
言罢，轻解衣裳，坦其胸膛，是以证身。
少年肤若凝脂，身有幽香。
帝忽觉燥热，连忙闭目。
问：可见吾随行之人？
于海底同弟妹戏耍。
帝心中悲凄，众人皆亡矣！
泪流。
汝衣着举止与族人甚异，汝可留于此，伴吾左右。
帝大惊，睁目，复见绝色少年袒胸露乳，美眸嫣然巧笑。
一时心神荡漾。
答曰：诺。
少年姓玉名红莲，久居此处，无父无母，遂不知年纪。
弟妹顽劣，鲜少来往。
红莲貌殊，性淳，日久，帝倾慕之。
帝赠予红莲碧玉一枚，上刻有临瀚二字，再三嘱曰：红莲，勿忘临瀚之名。
红莲系之于项间。
数日，红莲持一珍珠，龙眼大小，光泽温润。
临瀚诳之，曰：互换信物，是以定情，结为夫妻。
红莲懵懂不解，然与临洋日渐亲厚，听之信之，不疑有他。
临瀚无娈宠，然及弱冠，后宫嫔妃数人，通晓情事。
见状欣喜不已，遂携红莲共赴云雨。
一日，云雨初歇，临瀚惊觉离宫多日，恐有不妥。
执其手，曰：已结夫妻，随夫拜家母，礼也，不可违之。
二人至行馆，众人见帝王复生，惊呼之真命天子，上苍庇佑。
车马劳顿，半月，临洋携红莲归盛京，入皇宫。
谒太后。
问何人之女。
临瀚见红莲欲解衣，疾遏之。
红莲大惑，遂不语。
临瀚答曰：红莲乃男子。
太后愠，然未多言语，遣宫娥先生授其宫廷礼节。
临瀚勤政，日日繁忙。
然，入夜，必与红莲同寝。
如是半年，众嫔妃惶恐。
一日，传红莲于习礼于太后处。
复见临洋，问曰：何谓娈宠？
临瀚不语。
红莲又言：今日听闻，帝王之娈宠无一善终。
吾为汝妻，幸哉！
临瀚愧疚，然不忍告之实情。
太后嘱吾告之常留宿嫔妃寝宫。
临瀚愠，问之：知留宿嫔妃寝宫欲为何事？
红莲不语，待之解惑。
临瀚曰：行夫妻之事。
红莲恼：数十女子均为汝妻乎？
临瀚曰：然。
红莲大怒：众人横眉冷对，处处为难。
曾有人言，互换信物并非夫妻定情之礼，吾乃娈宠。
至此，终信之。
相识一年，从来诓骗，临瀚，为何如此待吾？
红莲解项间碧玉，掷地，未碎。
临瀚慌乱，安抚曰：后宫置嫔妃，但为子嗣。
吾待红莲，情根深种。
红莲为妻，他人为妃。
红莲问：男宠色衰，爱弛。
红莲至于色衰，君可弃乎？
临瀚曰：不离不弃，至死方休。
红莲面色转喜，拾碧玉，笑曰：临瀚甚好，红莲原为汝育儿女！
临瀚以为玩笑。
数月，三嫔妃有孕。
临瀚大喜。
设宴于宫中。
红莲闻之，大闹夜宴，惊艳于群臣。
红莲美貌异于常人，今恃宠而骄。
举止无状。
重臣纷纷觐见，求诛杀之。
帝不允，遣红莲于冷宫。
是夜，忽闻歌声，婉转凄凉，哀恸不已。
临瀚辗转难眠。
又恐众怒难平，为求长久，未至冷宫见之。
此后夜闻悲歌，日理万机，衣带渐宽。
如此有三月。
临瀚夜循歌声至冷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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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下，梦中思念之人面容消瘦，然小腹高隆，形似妇人身怀六甲。
临瀚无措。
方知红莲生儿育女之说并非诳语。
揽之入怀，然，歌不停，泪不止，直至天明，昏睡。
复醒，身在帝之寝宫。
临瀚不离左右。
红莲不复言语。
入夜，歌起，泪落。
至天明，昏睡。
如此反复数日。
一日，红莲忽言：请医者，坼剖而产焉。
临瀚大惊，泣曰：红莲不可弃吾而去。
吾宁终生无子。
红莲闭目，曰：尔后以针线缝合，性命无虞。
天方临瀚在此立誓，红莲如若殒难，定不独活。
遂宣医者入内。
红莲手握碧玉。
疼痛难当，大呼。
帝不顾礼法，入室，于红莲身侧，执手相看。
红莲曰：若平安产子，但求归东海。
临瀚曰：诺。
天方四十年，临瀚帝殁，其弟继位。
野史有言，临瀚帝正值壮年离世，乃其亲弟毒杀夺权。
后又有盗墓野史言，皇临瀚帝陵中奇珍异宝无数，然樽棺内空无一物。
东海之滨。
青衣男子立于崖上，巨石绑缚于身。
大呼红莲，无应。
此生愧对红莲，愿来生相还！
男子纵身入海。
恍惚间见海底有人身鱼尾之人鱼。
男子醒来，数十美貌少年少女围于床前。
一年纪稍长女子问曰：汝可是天方临瀚？
答曰：然。
女子曰：薄情蠢笨之人样貌，汝等看清，他日不可步兄长之后尘。
一年幼男童问曰：若无人相求，汝岂非命赴黄泉？
临瀚怅然曰：若无红莲，生无可恋。
男童曰：果真蠢笨，红芍当谨记其样貌，定不重蹈兄长之覆辙。
临瀚哑然。
弟妹天真烂漫，更胜红莲。
一少女见临瀚颈间红线，把玩，遂珍珠现于众人。
少女惊讶呼：守身明珠！
临瀚遂得知，玉氏族人，一人一守身珠，可保一生平安。
悲叹愧于红莲，垂泪。
一稚童怜之，曰：兄长远行，近日可归。
三日后。
一垂髫幼童与临瀚玩耍甚欢。
半日幼童称之为父。
红莲气极，驱之，未果。
临瀚持碧玉于红莲前。
红莲不语，怒视之。
临瀚曰爱妻不喜此玉，然吾身无长物。
爱妻以守身明珠相赠，为夫唯有以身相还焉。
红莲不复驱之，转身，美眸含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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