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龙应台造访广州,那天下着大雨。
傍晚时分雨势依然不减,中山大学梁锯礼堂前的人群却越来越多。学生模样和非学生模样的人在礼堂门口处都问着同样一句话,几时能进去啊?没有座位站着也行。旁边经过的人看见人群,上前打听,“龙应台讲座呢”,这个名字仿佛有天然的号召力,路过人群也开始在门口排队等待起来。
可惜,场内早已座无虚席。再一打听,得知此处是《南方周末》和廖冰兄人文专项基金会合办的“南瓜院线”活动第一站,当场有些人开始掏出电话希望找到熟人带入场。
再次可惜,所有的人入场必须凭票,而入场门票一早就在活动网站上一抢而空,不少内部工作人员也是一票难求。龙应台受欢迎的程度不言而喻。在豆瓣的读书频道,龙氏作品几乎都是8.0以上的高评分。
龙应台在内地举办大型讲座的次数本来就寥寥,此次是近几年来的首次造访,自然倍受欢迎。随同她一起出现在中大的还有一部《目送一九四九,龙应台的探索》的纪录片。
上台致辞的环节中,龙应台一身轻便的运动装,手插裤兜随意地往台上一站。背景灯都已调暗,一束聚光灯打在她身上,全场安静开始期待。龙应台就那样笑了, 她说:“灯光师,能不能麻烦你把观众席的灯光也打开,我不习惯这样,弄得敌暗我明似的。”礼堂里爆发出一阵笑声,随后灯光一点一点渐亮。龙应台这才开始讲话。
于是,大雨滂沱的夜晚,我们听着龙应台讲述一个有关目送的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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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一个残忍的故事”
纪录片开始和结束时,都出现龙应台陪着她的母亲应美君的画面。屏幕上的龙应台是乖巧的女儿, 陪着年迈的母亲。“你是谁啊?”“我是你的女儿小晶。”如此简单的对白反复出现,
是因为失忆的老人怎么也记不起来面前这个女子是自己的女儿。龙应台好脾气地一遍遍柔声重复道,我是小晶。画外音是龙应台轻缓的声音:“父亲去世了,母亲失忆了。如果有灵魂的话,那么一个失忆的人,她的灵魂去了哪里呢?”
龙应台回忆起离世前的父亲,手脚已经很不灵活了,却还是喜欢像过往那样开着车载着母亲四处游玩。一次差点出事故后,龙应台同她的兄弟姐妹们召开了家庭会议,商量如何避免险象再次发生。商量的结果是由龙应台来寻找解决方案,而她给出的方案是—没收父亲的车钥匙。“我对他说,爸爸你把钥匙交给我。我跟他说,如果你想和妈妈出去玩,打个车就是,我们付钱。”龙应台的父亲,在她的描述里,就如同一只小绵羊一样,也没有说什么就把钥匙交给了龙应台。而龙应台把钥匙放在一个信封里, 拿着就走了。后来,龙应台发现父亲再也没有了外出游玩的兴致。
再后来,龙应台慢慢回想,“我才知道,我们去没收他钥匙这个事情看起来很简单也很合理,但是事实上,我们对他这一代人的生活习惯、他们对于金钱的使用、他们人生价值的轻重缓急,有非常大的不理解。”
《目送》这本书,从父亲的逝世、母亲的苍老、儿子的离开、朋友的牵挂、兄弟的携手共行,写出失败和脆弱、失落和放手,写出缠绵不舍和绝然的虚无。“我慢慢地、慢慢地了解到,所谓父女母子一场,只不过意味着,你和他的缘分就是今生今世不断地在目送他的背影渐行渐远。你站立在小路的这一端,看着他逐渐消失在小路转弯的地方,而且,他用背影默默告诉你:不必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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