蔡康永 为什么不信上帝？

策划、执行/曲楠、胡宁 摄影/臻尚视觉 采访/窦蕾 文/胡宁 编辑/曲楠
服装统筹/Dolly 服装助理/晓雪 造型/徐瑟梁
服装提供/ Xander Zhou、Dolce&Gabbana、Giorgio Armani、Etro、Y-3
场地鸣谢/前门M餐厅（Capital M）
关于蔡康永的过去，在他10多本以第一人称的自叙体出版物里已经曝光得事无巨细：出身船王世家，成长于有些冷感的家庭；去美国学电影，能写出可文艺可锋芒的各类文章；回到台北，把读书人的各种出路都尝试了一遍，最后并不情愿却极其享受地以电视主持人的身份名声大噪……
在擅长“制造”曲折离奇的娱乐圈里，蔡康永确凿的经历可谓酣畅淋漓。
这一切“严重让他成为蔡康永这个人”。
不会有第二个蔡康永。即便这一个，也已不是你熟识的那个。
黑色竖纹图案毛呢上衣/ Xander Zhou 圆点暗纹马甲 / Xander Zhou 灰色毛呢西裤 / Dolce&Gabbana
当我选择成为电视主持人的时候，我就觉得自己是娱乐圈的一分子，从来也没有觉得自己是文化圈的人。那些头衔是其他人给我安上的，我并没有很享受。”


我乐意成为娱乐分子
作为娱乐圈的一份子，蔡康永难以成为投射狂恋激情的靶心，尖叫、双腿发软以至昏厥都不适用于他的FANS群。只是想起蔡康永，就像蔡康永想起很多人的表情一样——微笑了。你可以想象他的标准姿态：环抱双手，托着腮帮，似笑非笑问出骇人听闻的问题，还有他肩膀上曾经出现的那只和他一样鬼马的小黑鸟（康永说那只小黑鸟现在被他供放在一个很舒服的地方）……
带着一份亲切和疏离出现在我们的拍摄地点，没落贵族公子哥身上那点冷冷的调调依稀存在。他有些冷眼旁观地看着工作组的人员忙前忙后，最后淡然地说：“没关系啊，不用那么忙，怎么都可以拍的。”似乎提醒我们的进度有些慢，这点处事哲学十分蔡康永：礼貌、智慧、不屑，还有自信。15分钟后，在可以看见前门胜景的Capital M露台上，蔡康永出现在我们的镜头里，安静中焕发出一种飞扬的童真。康永来了。
他已经习惯自己的艺人身份了，穿上符合气质的Xander Zhou，摆好自己最舒服的Pose，不难怀疑我们面队的是一个谙熟娱乐圈工作守则的尽责艺人。“当我选择成为电视主持人的时候，我就觉得自己是娱乐圈的一分子，从来也没有觉得自己是文化圈的人。那些头衔是其他人给我安上的，我并没有很享受。”
《环球生活》：写作、主持、杂志主编、电影编剧、评论、导演……身份横跨媒体、娱乐、艺术、时尚等多个领域，好似“跨界之王”，好像和每个圈子都有很密切的关系，有时又给人好像每个圈子你都只是“路过”，而你最认同和享受的身份是哪一个？
蔡康永：其实我一直觉得主持人是一个好工作。我们每一次听到演员说自己冬天在水里等艰苦的环境里拍戏，或者歌手多么辛苦的练歌。我就会想，主持人真是养尊处优到极点。而且我觉得电视圈是观众最能容忍一个人容貌衰退，还可以继续主持和工作。所以虽然做了10多年的主持人，我依然乐此不彼。这个工作真的很好玩，见到很多漂亮的，以及讲话幽默的人。他们对于娱乐别人充满热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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尽管很多人都觉得娱乐圈很复杂，好在大家对主持人都很客气，我们也没有吃过太可怕的亏，演员会被导演整啊，歌手会担心音响坏掉啊，主持人会比较没有太多顾虑。
《环球生活》：是因为你太资深的缘故吧！
蔡康永：其实还好，大概因为我比较幸运吧。当然，相对来讲，做这个工作会让我有些习惯跟好逸恶劳，太久之后会越来越没有挑战。但有一个好处，不像写东西，你的读者是默默的在各地的家里面读你的东西，然后被感动。娱乐圈的人可以很明确的接受人们的欢唿。其实对我来说，娱乐圈算是一个蛮可爱的地方。
《环球生活》：如果把你纯粹划为娱乐业的一分子，你认同吗？
蔡康永：可以的，我并不强调自己一定是电影制作人或电视制作人的头衔，去讲一些空泛的理论和话题，我觉得我的工作就注定需要娱乐精神。其实从我念书开始到现在，我都觉得自己是娱乐圈的一分子，从来没有觉得自己是文化圈的人。
《环球生活》：从你的视角，怎么比较台湾和内地的综艺圈？
蔡康永：其实在我看完东北二人转以后，我就了解，其实内地一直都有娱乐至上的精神。他甚至比台湾的综艺圈还要严格的要求你在30秒以内就必须有一个笑点产生。台湾就是更自由一些，我们没有规定我们说一定要多短时间内就要达成一个笑点，我们好像有一些自得其乐的状态，起码我和小S会是这样的。我们需要自己也玩得开心。台湾的综艺好像比较随遇而安一点，内地就比较严格一些。
《环球生活》：曾经有媒体写你的时候说：当台北收获了一个主持人蔡康永之后，电影导演蔡康永就不会出现，他已经做过选择。可最近你已经开始做电影了。
蔡康永：就像我以前说过的，我一定不甘心只做一个没在干嘛的人，我拼死拼活还是会拍电影，我的本性还是一个好事之徒，我不会愿意没事。所以电影还是会做的。
《环球生活》：做什么样子的电影？
蔡康永：其实是有一点色色的爱情片。骨子里头很感伤、浪漫，可是里面每个角色呈现出来的时候都是满口脏话，其实很像我认识的真实生活里的年轻人，讲话很粗俗，经常聊一些让人听起来想吐的话题。可他们一旦触及到爱情的时候就变得很圣洁、很真诚。这类人的状态是我想要呈现的。我一直觉得大部分的爱情片在处理性的方面比较厉害，好像一触及到性就不那么纯情了。可是我偏偏就想拍一个跟性绑在一起的主题的电影。


康熙软化了我的锋芒
《口水应该喷多远》、《保险套唱什么歌》、《放屁也可以得奖》……早年扬名的文章标题让蔡康永成为台湾文艺界最耀眼的锋芒，他钟情各种“不乖”的风格、手段、下场。“乖，只有一种；不乖，则有亿万种，我愿意见识这亿万种不乖，我自己也将继续不乖下去。”反正，规矩到了康永手里就是用来违背的，不合常理的，才是寻常的。所以，曾经的蔡康永会愿意花相当长的时间向你推荐《两代电力公司》与《今夜不读书》，因为这两个节目更能表达他的主张，里面有他相信和在意的事情。他坦诚自己有时候锐利得有些飞扬跋扈，心里有些你看不见的暗藏的刀子，那股子读书人特有的“阴险”有些让人防不胜防。偶尔收获的骂声与批评，反被他那一连串“随便哪”、“高兴就好”、“都可以啊”、“那是他们的事”轰得头昏脑胀。你得承认，他是一个难以取悦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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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康熙来了》之前，我们习惯这样的康永，至少你很少看到他在节目里放肆地捧腹大笑。当康永的身边有了一个没那么有“深度”的小S，他忽然变得轻松起来。两个主持人里的异类把电视节目当作自家的客厅，在里面开Party，不知疲倦地玩了六年，即便严肃的政客来到康熙，也得“被迫”享受他们那种打了鸡血一样的High言High语。没有太多深度与矜持，却打开蔡康永另外一扇观察世界的窗口。
《环球生活》：6年康熙让你倦怠吗？
蔡康永：其实不会，本来就像Party一样的节目，我那么爱玩，并且有那么多长得好看的人在你面前走来走去，要疲倦很难吧！并且我们似乎没有太多限制，想到什么好玩的都可以放到节目里来问，其实蛮特别的。
《环球生活》：之前有很多人关于康熙深度和底线的拷问，你的回应是？
蔡康永：要在综艺节目里找深度应该很困难吧，如果要深度，为什么不自己打开书本或者自己的人生呢？如果你看康熙的时候，觉得我和S让你开心，那么就OK啦。
《环球生活》：谈谈小S。
蔡康永：我不知道没有小S我这个节目会长成什么样子。她从来没有一个人独立主持过节目，要么就是跟我要么就是跟她的姐姐。她不想一个人主持节目是因为她想把节目当成party，有人陪她一起玩，如果一个人去主持，就有点像打仗了。观众其实是比较一面倒地喜欢小S。的确她太抢眼了，我站在那是因为她喜欢有个伴，而这个伴恰好就是我。她的表现就是《康熙来了》的精神所在。我自己跟她的关系，我曾做过一次比较严肃的比喻：小S像火焰而我像空气，火焰很耀眼而空气是透明的，但只有空气在，火焰才会燃好。
《环球生活》：时间久了才会那么默契吗，还是一开始就这样?
蔡康永：我们都是直来直往的人，把什么东西都放在明处。你会经常看到我在舞台上阻止她，责备她，或帮她粉饰太平。有时候我太闷了，她也来救我。有时候我们的来宾太烂，我们就相互找乐子，我们是互相依赖渡过难关的。
《环球生活》：现在几乎日常的主持工作只有康熙了，想过得失吗？
蔡康永：康熙对我来讲其实是一个忧喜参半的节目。我唯有通过跟小S的合作才会接触和打动更广泛的人，有很多都是我以前节目触碰不到的。还有忧的部分就是，这六年来我几乎就是和小S绑在一起，我常常回想起没有和她合作时自己的节目风格，其实会比较尖锐，很飞扬跋扈。可是跟S做康熙来了，他毕竟是一个很大众的节目，所以就不至于在很多论点上面要追根究底，我发现自己的锐利消失了一些，风格会越来越盾，好像被软化到只需要陪小S一起玩就可以了。一体两面，你在得到小S力量的同时，得让你失去一些东西。


为什么还没有信上帝？
如果蔡康永问蔡康永一个问题，会是什么？“为什么还没有信上帝之类的。很多朋友信上帝，觉得很幸福的样子，毕竟有一个更高的力量可以依赖，好像这样可以很安心，可是我没有感受到那个驱动力，信一个比自己更大的力量可以让你自己放松。”大概他从来不认为自己是很重要的人，看得轻，自然不需要太多外力的协助，对于人生，他也一副“刚好路过”的姿态。如果你再次认为他就是一个怀揣文人志向的娱乐明星，那么把这样的句子用来形容蔡康永十分妥帖：他不信上帝，因为他曾经被迫寻找和认同自己。于他而言，生命的偶然和徒劳无功是一件太寻常的事。所以，48岁的蔡康永给自己的生命保有太多空隙，每次都“刚好路过，刚好发现”，随时拥有初抵世界时的好奇和纯粹。他鬼马的视角绝对不是偶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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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是，现在的蔡康永被我们发现，拥有40岁的EQ和20岁的无谓无惧。当有人还在为信不信上帝而纠结的时候，他已经有了很棒的人生。千万不要误会他有什么雄心壮志，“拥有一个安身的地方就不错，我的个性里没有争强好胜的节奏。现在生活对我来说更像一部减速的公路电影，我可以慢慢欣赏和观察就够了。”
《环球生活》：如果突然死去，会不会遗憾？
蔡康永：我有天看到SHE里面的Ella，在微博上不晓得什么原因就写说她最近好满足好满足，如果这一秒钟她闭上眼睛睡觉再也不醒来，她也毫无遗憾，然后粉丝就安慰她叫她不要讲这样的话，当时我却认为好像说中我的心事一样。我觉得安逸睡去不要醒来，也算一种福报。
《环球生活》：会特别害怕自己变成某一类人吗？
蔡康永：我很怕自己变成一个“失志”的人。完全被困在某一段回忆中，然后再也记不起新的事情。我读了一些资料以后，我发现“失志”是治不好的。你自己不晓得你处于什么状况中。还有就是我没有办法忍受自己变成一个无聊鬼。
《环球生活》：有想过为什么那么多人对你保有期待吗？
蔡康永：其实我都不清楚，比方说我开微博的时间也是在过完旧历的新年以后才开始的，我本来以为我的粉丝数量如果有20、30万我就很开心了，我根本没想到我的粉丝数量会跑到那么多人。比如一开始康熙开始在大陆被收看的时候，我根本不相信很多人都在看，可是后来越来越多人在看，台湾也有很多人回来就跟我讲康熙来了很受欢迎。我才了解到也许这个节目有一些东西比我们自己以为的要多很多。这个东西在娱乐圈里常常发生，我想周杰伦唱一首歌可能没有料到给人的感觉会是这样的。比如失恋的人听了会特别有感觉，会被KTV列为失恋必点的歌曲，这个结局可能是当事人无法预料的。
《环球生活》：自己当下最大的改变是什么？
蔡康永：我觉得我最大的改变在于我三不五时会讲一些对人生存下去很有意义的话。我以前表现得好像一辈子都不要进入社会，你最好假装地球上根本没有工作这回事，整天活在小王子的星球上。比如现在我会讲碰到老板苛刻怎么办啦，碰到讨厌鬼怎么办啦！我觉得我会一些事情，我就告诉别人，让人家日子好过一点。就算别人不认同你教的东西，也会刺激出他们自己的方法来。
《环球生活》：觉得自己还会有流浪的经历吗？
蔡康永：其实不会，你看我刚刚拍照的状态就知道，其实我没有那么喜欢在一个陌生的地方跑来跑去，流浪者必须具备这种精神才能Enjoy在异地漂泊的日子，不能老是养尊处优。可是我会想要隐居，我虽然住在闹市里面，可是要是一个没有人认得的地方。比如在东京的一个公寓里。没有人知道你是谁，你还是可以在街头任意地观察别人。
浅蓝色衬衣/Giorgio Armani 棕色格纹西裤/Etro 橙色围巾/私人物品 白色镂空衬衫/Xander Zhou 白色牛仔裤/Y-3 黑色领带/Y-3


蔡康永说：“我是这样的。”
性格：矛盾
脾气：压抑
思考：有距离的观察
为人：懒
爱情：依赖
聪明：目前勉强够用
外貌：太矮
家庭：孤儿
优点：不觉得自己重要
缺点：没有使命感
梦想：给更多另类的人鼓励
黑色双排扣大衣/Etro 格纹毛呢七分裤/Xander Zhou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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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蔡康永问蔡康永一个问题，会是什么？“为什么还没有信上帝之类的。很多朋友信上帝，觉得很幸福的样子，毕竟有一个更高的力量可以依赖，好像这样可以很安心，可是我没有感受到那个驱动力，信一个比自己更大的力量可以让你自己放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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