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谈文风:挺高兴自己有“能把文字写得有趣”的能力
网易女性:你的专栏和书都写得通俗易懂,为什么?
刘瑜:一个是你交流的意愿,我不是那种喜欢故弄玄虚的人。还有一点是表达能力吧,有的人也许有沟通的愿望,但是表达能力欠缺一点,无法用生动的语言来讲述道理。
网易女性:有没有很高兴自己有能把东西写得“深入浅出”的才华和能力?
刘瑜:我自己在这方面没有怎么刻意努力过,但是我发现我写的东西还能被人读得下去,对我来说是一个很好的、很难得的评价。我自己读有一些人写的东西,发现读了三段就读不下去了,但是读另一些人的东西就很容易读下去。时评界的,比如说《纽约日报》的Paul Krugman,虽然我不是很喜欢他的观点,但我觉得他是那种写东西很引人入胜的人,他写出来的东西,你一不留神就读完了,没有吃力感,因为他的语言有节奏,逻辑紧凑,而且他善于把大道理和小事件结合起来,有这些能力的人最后你会发现并不多。
网易女性:真的挺少的。我自己就碰过,我约了很多时评,最后文章写出来网友看不懂。
刘瑜:可能有这种能力,在很大意义上其实也是因为你写东西的时候,站在读者的角度去想,你不仅仅是把一个观点强加给读者,而是在和潜在的读者对话。你写到一个观点的时候会想,如果读者读到这里,他会反问你一个什么问题?你在不断的和这种想象中的读者交流,实际上把自己整个思维推理的过程都写出来了,这就是为什么你写的东西读者比较能接受,因为你写一个观点的过程,实际上也是一个悬念展开的过程。
网易女性:你说过把假想读者当做你最优秀的朋友?
刘瑜:对,我不知道这是跟学术训练有关,还是跟个性有关,反正我每阐述一个观点的时候,会尽可能去想别人可能从哪些角度反驳你,会把那些可能反驳你的观点一一想一遍。
所以像我写《民主的细节》里很多小文章,由于专栏有字数的限制,可能就是2000、1500或者1800字,但是我写这么一篇小文章,阅读可能都要花一到两天的时间。有些写感慨式时评的人,可能两、三个小时就能写出来,但是对我来说,写时评肯定是两、三个小时是写不出来的。比如我会看两天的背景材料什么的,厚厚的这么一沓东西,也许最后我用到的仅仅是其中很小的一部分,10%、20%,但是在这个过程当中我学到很多东西,而且把这个小东西里可能存在的漏洞,都暗暗的给补好了,特别仔细,特别聪明的读者能看出来,但是那种仅仅是寻求一种阅读快感的人,不一定能看出来。
谈女人写时评:女人写时评不是行为艺术,应该倡导女性的公民责任
网易女性:在现阶段,女人写时事评论专栏比较少,甚至有一种观点是“女人写时评”更像是一种行为艺术,你怎么看?
刘瑜:我觉得这句话特别荒唐。举个例子,你所住的小区,今年的物业费是2000元,突然物业告诉你明年涨到3000元,你就觉得这是为什么,你会不平,然后会跑去问他,为什么涨成3000元了?问这个问题很行为艺术吗?当然不。实际上国家社会的公共生活和这种小区的公共生活是一个道理的,只不过是它被放大了而已,把你的税收提高到多少,或者教育开支多少,或者这个地方的警察和人口的比例是多少,你对这些公共事务的关心,和对这种小区的公共事务的关心是一样的,这怎么会是行为艺术呢?你不能说作为一个男业主去问就是正常的,一个女业主去问这就是行为艺术,这不是很荒唐吗?
网易女性:但其实不可否认,对公共事务的关心,女人确实比男人关注缺乏热度,为什么会造成这样的现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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