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风烈》：想要即所得

很少能够在华语电影里看到如《西风烈》这么让人感觉清晰的片子。在这部片子里，导演较真的那些环节，都做得真牛；而导演并不较真的那些环节，自然就都不那么给力了。高群书是一个有着随时会膨胀的表达欲望的人，所以在他自编自导的《西风烈》里，总能看到他玩High了的段落，也总能看到他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打盹儿时刻。
别的电影也许可以看做是集体创作，但是这部《西风烈》，我更喜欢将其看做是高群书的个人作品。因为影片里有些概念过于清晰了。这种风格上的定位，很明显是从故事的草创初期便已经确定下来，并随着时间和筹备逐渐深入的。硬汉、警匪和西部这三个元素，就像本片打从娘胎里出来就带着的三个胎记一般。有很多“集体创作”的电影作品，风格即便是很新的，也新得不够彻底；或者一开始的想法很新，后来创作时间一长，参与人员一多，就会不断加入很多杂七杂八的新想法，使得最初的创意点和风格地基越来越弱化。《西风烈》就把元素做得很集中，就集中在上述的三个上面，除此之外，不再加入其它的元素。因此，两个小时的时长里，影片虽然没有特别丰富的内容和形式，但是这三个元素却反复被彰显。并且高群书有意识地对每一个元素进行了纵向上的递进，使得三个元素都有层次上的逐层深入。对于那些喜欢看热闹的观众而言，本片也许不酷、不靓、不炫、不乱，但是任谁都难以忘记影片的这三个主打元素带来的新感受。只不过不同的人对这三个元素的喜爱程度会有很大的差别罢了。连《盗梦空间》都还有人不喜欢呢不是。
为了摆脱华语大片之前一直存在的“多而不精”，高群书这次选择了一种比较极端的方式----通过5场大规模的群体动作戏来推动剧情的发展。这种方式更接近于好莱坞大制片厂做中小成本动作片时的套路。可以说，从高群书决定采取这种方式的时候，就已经注定其作品要在内地招来很多骂声。因为虽然内地影迷的电影赏析能力普遍不算高，但是内地电影观众对编剧和影片的故事却是出人意料地看重。内地观众对故事的要求之严格，是北美那些粉丝型观众所难以理解的。举个例子，美国导演可以很随意地在影片片头加上“XXX’s film.”，可是中国即便是自编自导的导演，也只能在影片片头加上一个“XXX导演作品”的字样。而这件事的起因就是大家不满意非冯小刚编剧的电影加上了“冯小刚作品”这么几个独享功劳大字。在如此看重编剧地位的内地观影环境下，高群书的这次选择就变得凶险异常。在内地，玩形式的导演，即便像《西风烈》这样把形式玩到了一定的境界，也往往会因为剧情上的单薄而阴沟翻船。高群书把故事融进了动作中，虽然做得可谓是华语片前无古人，可是普通观众能否在动作戏中把这些故事性的东西挑出来消化掉，是谁都拿不准的事情。从这一点上，鄙人很佩服高群书的冒险和尝试精神。
高群书的冒险尝试绝不会变成无用功。因为他最看重的5场群体动作戏，都让内地观众感到了兴奋。这5场动作戏的推动剧情的功用、揭示角色内心的功用、暗示特殊环境下的特定人群的心理状态的功用也许不一定都能被观众所接收并理解，但是这5场动作戏的视听功用却是绝对不会被影迷们所错过或淡忘的。用高群书的阐释来介绍这5场戏：“第一场抓捕夏雨，‘四大名捕’展现配合、指挥设计和每个人的特长；第二场是夜战，就是用剑、用弩、用刀、用枪、用火，冷热兵器和高科技一起上；第三场是追车大战，两方人马在公路上你来我往，有马有车，土制炸弹也上了；第四场是埋伏战，警察和杀手再对峙，展现双方斗智斗勇斗狠甚至斗运气，有山洞啊之类的；第五场是空城决战，所有都是最大量级，枪战、马战、爆炸全有了。”高群书是这么设想的，我们也从影片中这样看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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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凭借这种将想法付诸实现的执行力，他便有资格在内地一流导演中拿到一个座次。
第一场动作戏，就是开胃菜，仅用了几个动作，就把羊倌的车技、藏獒的枪法和牦牛的力气给展示了出来。并且这一段追逐戏也为全片的速度感定下了一个基调。第二场动作戏，是高群书比较拿手的，在安静和缓慢的镜头里营造紧张气氛。抛却叙事功能，这场戏的紧张程度非常之高，可以充分聚集观众的注意力。第三场动作戏是最有好莱坞动作戏感觉的追车、夺车戏。吴京的牧马人和吴镇宇的泥头车的对撼，段奕宏抢上泥头车后的辗转腾挪，整场戏的动作都很丰富，拼速度、冲撞、射击、爆炸、配合、跳跃等等元素一应俱全。虽然创新性欠缺，但是从观赏效果上来看，不亚于《速度与激情4》里文-迪赛尔抢劫卡车的那段。第四场动作戏主要是战士枪战。不过说实话，内地大部分观众的枪战欣赏口味，是吴宇森和杜琪峰培养起来的，这种在荒原中的枪战，在紧凑性和火力上怎么看都显得不如他们俩那么带劲。环境的过于宽阔，令角色间的距离感大增，便难以营造香港枪战段落的那种密集感。还好高群书利用这种特殊的环境营造了一定程度的警匪对峙的张力。第五场动作戏改为了在建筑物内的枪战，密集感、紧张感和火力效果立刻提升了一个档次。尤其是土炸弹的使用，真是把高群书想要的那种“糙爷们儿”劲儿发挥到淋漓尽致了。
对于我这种本来就很喜欢动作片，甚至为了看动作可以忍受任何俗套剧情的人来说，看《西风烈》这种片子是很过瘾的。完全靠5场动作戏的拼接来推动剧情和揭示主题的做法也是可以理解的。不过对于一般影迷能否接受和理解高群书的做法，我就没有太多信心了。不过，高群书把他想要的东西已经转化成了现实，而且是尽了全力，也做到了华语片目前最好的级别。至于高群书没那么在意的环节，得不到意外的回报也就听天由命吧。至少他想要的便能够做到，那这一份赞美就是他应得的。（文/满囤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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