专访姜文：换个导演攒不齐《让子弹飞》这帮人

姜文把《让子弹飞》比成自己待嫁的闺女，并且他对这个“闺女”是十分的满意。
网易娱乐独家专稿（文/宇文翮）12月3日，《大笑江湖》的公映揭开了今年贺岁档的序幕。当晚，由姜文、葛优、周润发领衔主演的华语大片《让子弹飞》也在京举行了媒体试映会。翌日下午，导演兼主演的姜文接受了网易娱乐的专访。因为电影的后期制作仍在紧张的进行当中，姜文每天在棚里都只能睡三个小时都不到。虽然十分疲惫，但对于自己的第四部作品，姜文不仅显得信心十足，甚至言谈举止间还很有点电影里麻匪的“霸气”。
姜文“豪言”摘录：
1.我已经交了一张超满意的答卷。
2.就像《太阳照常升起》弄剧本的时候，就有人看不懂，这个就得让人看不懂，这个看懂了有什么意思？
3.我觉得拍一个爽的、舒服的、看着High的片子不特别费劲，就是得搭功夫。
4.你说莫扎特跟我又不认得，好几百年了吧，他居然写了一段在我片里这么合适的音乐，你说是我该谢谢他，还是他谢谢我啊？(玩笑话)
5.周润发、葛优，他们也演过很多戏，但是他们为什么想演这个戏呢？是因为这个故事能够使他们的才华有一个充分的展示，而这个才华是观众期待的，《让子弹飞》把这些东西变成一个现实。
6.换一个导演这帮人攒得齐吗，那绝对是空前绝后的。就算把他们俩（周润发和葛优）攒得齐，也不一定能把我攒齐了。
7.导演哪有现场瞎要求的，那叫什么导演？你不是给人扫兴嘛。现场你得欣赏，一个人准备了半天到这镜头前面一亮相，确实是值得欣赏的。
8.所以搭钱搭功夫，我觉得要对得起观众拿钱来看电影，咱不能蒙人家。
9.我是导演，就够了，作战意图，作战目的作战结果是我制定的，作战计划可能他们拿来的，我觉得做原计划达不到这个目的。我觉得大家伙儿都有贡献，但是方向是我在把握。
10.有感而发，拍的东西会比较好，我一直不觉得什么事干职业好。你说体育本来是一个玩的事儿，玩的很开心，非得让他（刘翔）跨栏，把脚都跨折了，你们看着开心了，刘翔他妈看着多糟心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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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阳》看不懂？《子弹》看得懂？
写信招来发哥和葛优
难以归类的导演

姜文在《太阳照常升起》里射出的那颗“看不懂”的子弹，飞到今天观众能懂了吗？
《太阳》看不懂？《子弹》看得懂？
“拍一个爽的、舒服的、看着High的片子不特别费劲”
几年前姜文的《太阳照常升起》被媒体抨击看不懂的往事犹在耳边，姜文对此依然耿耿于怀，“其实观众都看得懂，就是媒体没看懂”。但他同时还要“感谢”媒体“帮”他轻松搞定了《让子弹飞》的巨额投资，因为《太阳》看不懂之后，制片人对他唯一的要求就成了“拍一个看得懂的电影”。
网易娱乐：现在对影片有担心吗？
姜文：我不担心，有制片人在呢，我很开心。（最近只有三小时睡眠，快要结束了？） 这就跟闺女出嫁似的，交到她对象手里了，有点不舍得。但是总得出嫁呀，闺女长大了，长熟了，而且我已经交了一张超满意的答卷，剩下制片人弄成什么样，我在旁边旁观就行了。
网易娱乐：什么时候开始觉得这个闺女还不错？
回复该发言

姜文：剪接的时候就有这个感觉了。不过这事儿很简单，当然有惊喜了，但是没有你想的那么大。就像《太阳照常升起》（下面简称《太阳》）弄剧本的时候，就有人看不懂，这个就得让人看不懂，这个看懂了有什么意思？
网易娱乐：你以前在采访当中曾经说过，这次我不但要让你们看得懂，而且还要看得High？
姜文：我之所以那么说是因为我旁边坐了一批制片人，他们都投了钱，而且他们上了媒体的当。因为媒体对《太阳》老说看不懂——其实观众都看得懂，就是媒体没看懂——然后制片人拍这戏的时候啥都不管，连剧本都不看，就说：“你就拍一个看得懂的就行”。
我说要是这样的话，媒体帮了我巨大的忙，我居然找到了有生以来最大的投资，一两个亿的投资，而且对我的要求只有一句话“看得懂”。这做的是什么局啊（笑）！
所以我就在这儿，我也给制片人一句话，放心吧。因为这对导演来说真的是最容易的事。
网易娱乐：《让子弹飞》我们观众看的时候就觉得它挺好玩的，从您的角度来看是否有更高的要求？
姜文：我觉得拍一个爽的、舒服的、看着High的片子不特别费劲，就是得搭功夫。要想拍一个真正在脑海里面、梦境当中、和真实生活有关系的那是比较费劲。比如《老无所依》这个片子特别有想法，真别致，那是相对好莱坞大量片子不那样。好莱坞片子什么样呢？警察抓住了坏人，坏人良心发现。但是《老无所依》呢？警察抓不住坏人，拿钱能跑，他也不悔改，杀手一直杀到底。
现实中很有可能或者大部分的时间是这样的，那你说这俩片哪个费劲，费心思？所以我们是搭了功夫做一个赏心悦目的电影，同时也保持了我们对质量的一贯的要求。
网易娱乐：想问个题外话，《让子弹飞》为何开头和结尾也用《太阳》里的音乐？
姜文：我们还用莫扎特呢。用了很多，有我们原创的，也有别人的。你说莫扎特跟我又不认得，好几百年了吧，他居然写了一段在我片里这么合适的音乐，你说是我该谢谢他，还是他谢谢我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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写信招来发哥和葛优
难以归类的导演

《让子弹飞》聚集了姜文、葛优、周润发三位巨星，用姜文的话来说就是“空前绝后”。
写信招来发哥和葛优
“勾搭他俩来的时候就是一个开心的态度”
在采访中姜文透露，当初邀请周润发和葛优来演《让子弹飞》的时候并没有给两人看剧本，而是写了两封信。给发哥的信中写的是：“发哥之角，既有曹孟德之雄，又具周公瑾之英，且常自诩诸葛孔明。回肠荡气，出人意表，发哥出手，定收放自如，出神入化，万千fans，翘首期待，谁敢做他人之想？”而写给葛优的话则是：“吾兄片中虽无艳星共枕，但有愚弟陪床。醉眠秋共被，携手日同行。耳鬓厮磨，却非断臂，不亦骚乎？”周润发和葛优一看信觉得好玩就答应来了，用姜文的话说，“换一个导演这帮人攒得齐吗，那绝对是空前绝后的。”
网易娱乐：在您拍摄的4部电影中，《让子弹飞》对您来说是一个别致的片子吗？
姜文：别致，怎么说呢，我觉得我们的“子弹”是独特的，有我们中国最优秀的编剧，演员的优秀就不用说了，摄影师也好，造型张叔平，作曲久石让，这就是希望大家在年底能够吃好喝好的一个片子，吃喝玩乐对我来说也很重要。总之，这些东西必须得在《让子弹飞》这样一个载体上才能得以展示。
比如周润发、葛优，他们也演过很多戏，但是他们为什么想演这个戏呢？是因为这个故事能够使他们的才华有一个充分的展示，而这个才华是观众期待的，《让子弹飞》把这些东西变成一个现实。
回复该发言

所以有些制片人跟我说的话我觉得很有意思。我说你看看本（剧本），他说我不看了。我说你不看本怎么就决定投这么多钱？他说：“葛优来不来呀？周润发是不是也来了？陈坤他们是不是都争着来？那我还看它干嘛呀？这就一定是好片了。”所以我觉得制片人也很聪明，完了留下一句话，就把他们都拍懂了就行。“懂”的意思就是陈坤看出来还是陈坤，周润发不能拍成葛优，葛优不能拍成周润发。我说那行，这事儿好办。
网易娱乐：没有人是冲你来的吗？
姜文：当然有，换一个导演这帮人攒得齐吗，那绝对是空前绝后的。就算把他们俩攒得齐，也不一定能把我攒齐了（笑）。
网易娱乐：有人说，年底几个贺岁片几个导演比的就是放下，谁放得下谁就赢了。
姜文：赢不赢不用比，拍的时候就已经决定了，而且没有什么输赢之争。我觉得中国的电影少，应该每个月都有六、七部电影，这对观众才算公平。所以如果从今年开始，档期多一点，多点选择我觉得是好的，不存在PK的问题。
网易娱乐：你说是“求其上，取其中”。就《让子弹飞》这部作品来说，你追求的是什么
姜文：心态放下，舒舒服服的拍，你刚才不是说放下嘛，我们开始就放下了，早就放下了，所以就超满意。
网易娱乐：把心态放到最低，就可以轻松的工作。
姜文：多大的事儿啊，不就拍一电影嘛。我跟你这么说，我上戏剧学院的时候，我们班80级一出场，底下礼堂的椅子就霹雳啪啦翻倒。为什么？笑翻了，这不是一个形容词。这东西对我们来说，就是小菜一碟，就这么容易的一件事。我要是不放下，我不好意思拿这个来耍。后来我发现，无论你拍什么，其实大伙儿开心很重要，你别把人给吓着是吧，你给人吓着那就不好办了。
所以咱就放下嘛，就把这个开心的东西拿出来，所以有那么封信嘛。一开始我勾搭他俩（葛优和发哥）来的时候就是一个开心的态度。他们俩没看剧本，一看信，哇塞，这么好玩，那来。人家也是看到我们这个组是这么个玩儿法，那就来呗。所以大伙儿都很开心。而且人家说你们仨人是不是在一起掐？别人在一起可能掐，我们仨人在一起还真不会掐，有什么可掐的？因为这种演员知道什么戏是该我演的，什么戏是不该我演的。
网易娱乐：廖凡说他一开始对“老三”的角色很绝望，但后来发现他才是最大的赢家，因为什么都归了他：女人也跟了他，兄弟也跟了他，还带了一兜子手表走。
姜文：除了周润发还有两个人一直在组里，这两个人就是葛优和廖凡。有他的戏也在，没他的戏也在。从开拍前就住到组里了，一直到杀青。这样的演员，这样的态度，怎么能不演成这样呢？怎么能没有这样的角色在等他呢？
网易娱乐：他们是不是也得用电影里的三个字来说，“不轻松”？
姜文：我没什么要求，剧本写得好，一撂他就知道怎么演了。导演哪有现场瞎要求的，那叫什么导演？你不是给人扫兴嘛。现场你得欣赏，一个人准备了半天到这镜头前面一亮相，确实是值得欣赏的。一个在现场不懂得欣赏人家工作成果的导演，那真是……
网易娱乐：“鸿门宴”那场戏听说你们在一起拍了10万尺胶卷？
姜文：差不多吧，具体数你得问制片人。反正仨机器，我们还拆了座墙，专门特制了一个环轨，仨机器在上面得同步走，按照同步器那么走。所以这10分钟谁都不能偷懒，不知道哪个拍着自己。周润发说你这不是考我嘛，没问题，我演过话剧，能招唿。我们经常五台机器在现场，所以好多瞬间抓的，包括我问那几个人的性取向的时候，一个机拍我，一个机拍他们，而且还在轨道上面转，他那个精神是在那儿的。
网易娱乐：那场戏所有人给我的感觉，他们不像是在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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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文：说的对，是没法儿再演了，因为大家都在那儿聊着一件有意思的事儿，他虽然没话，包括挡着的那个，他是有状态的，这个东西被你捕捉到了。而且我们这个灯的光效都做好了。有些电影是这几个灯拍这个。（你要是）“啪”再转过来弄，完了，这灯不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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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阳》看不懂？《子弹》看得懂？
难以归类的导演

姜文称导演是自己的业余爱好，因为当成职业容易让事情走向反面。
难以归类的导演
“我喜欢做的就是有滋有味”
在中国的导演圈里，姜文是一个很难用商业还是文艺来简单归类的人。你能把文艺片拍出商业片的价值来，商业片还能保留很多文艺范儿的东西。对此，他用“人”来比喻自己的电影，称“其实就是个人模样儿，有胳膊有腿有眼睛，有悲有喜，有扯淡的地方，也有情怀的地方。”对于拍电影这件事，他认为还是有感而发比较好，因为“职业确实是容易把事儿走向反面”。
网易娱乐：你在一开始的时候就想把《让子弹飞》做成一个商业主题吗？
姜文：我们从来没想过要做一个什么商业喜剧，就想做一个好片子，就像韩三平所说的，他是后来总结的，他看了片子以后说，“有看头，有想头，有说头”。我觉得说得好。其实我们当时也就是想拍一个好东西，这个好东西就包括这三点。
所以搭钱搭功夫，我觉得要对得起观众拿钱来看电影，咱不能蒙人家。
网易娱乐：我觉得在中国的导演圈里您是一个很难归类的人，你能把文艺片拍出商业片的价值来，商业片还能保留很多文艺范儿的东西。
姜文：我们举个例子，一个人应该是有眼睛、有耳朵、有胳膊腿的，作品也是这样。莎士比亚说的好，一个剧本就是给生活起的一个外号，这个外号叫“哈姆雷特”，那个外号叫“麦克白”，那个外号叫“罗密欧和朱丽叶”，其实都是对生活的一个态度的总结。有能力的如莎士比亚同志，他是可以弄得有滋有味。什么叫有滋有味呢？其实就是个人模样儿，有胳膊有腿有眼睛，有悲有喜，有扯淡的地方，也有情怀的地方。能做成这样并不容易，所以很多人就做成这种缺胳膊缺腿，或者拿一条腿也行，说这条腿负责笑，我就光是笑，光卖腿也能成事，他这个片是腿，但是你仔细看它不是完整的东西。
我的片子，包括我喜欢做的就是有滋有味。可是你说这个片怎么会一直乐，让我们乐的很开心，我们看，还想哭，有时候还吓着我了，有时候还让我想到另外一件事，这就是完整的意思。如果你觉得这是一个问题的话，那就说你看的不完整的太多了，一条胳膊一条腿，半拉耳朵就当一件事办了，大家伙儿也习惯了。他不知道其实这是局部，现在你看到的是一个全部，说哎，也有腿嗨，废话，他是应该有腿的。
所以葛优为什么喜欢演这戏呢？他可以保持葛优让人笑的功夫，其实可能比别的片更笑，但是他是在人物里面，他是在人物发展当中的。所以人家老说你这个片，为什么这儿又想笑，那儿又想笑，但是跟别人的笑点不一样，我说这不是个笑点的事，实际上我跟你们说实话，为什么剧本费劲，就是说你笑的地方都是我们通过手段，通过写作、技巧，把他的内心世界露出来，你笑了，他没直说。
比如葛优说“听说你睡觉了”，刘嘉玲说“你抬起头来问我”，“听说你昨天睡觉了”，“我他妈哪天没睡觉？”他问的不是睡觉的事儿，他是想说“你是不是跟人家办事儿了”。他不好意思说出来，但是你看出来他内心了，你乐了。这个乐就是有意思，而且你会当你80岁的时候看的时候你还乐，因为葛优那天还是想知道她是不是跟我睡觉了，但是他不敢明问，这就在他的身份状态里面的一个角色。所以他就全头全尾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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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不是说葛优，你现在让大家伙儿乐一下，“你是不是跟姜文睡觉了？”这就差好多东西了。
葛优能不能演呢？对葛优来说小菜，都能演，但是这个对他来说，他的神经就都调动起来了。所以是一个全头全尾和胳膊腿、半拉耳朵的区别，我是这么理解的。
网易娱乐：你说的全头全尾跟原著小说的这几个改编，是你的意图更大一些，还是你的编剧团队的？
姜文：你们老问这个问题我觉得奇怪。不是，谁的谁的？我是导演，就够了，作战意图，作战目的作战结果是我制定的，作战计划可能他们拿来的，我觉得做原计划达不到这个目的。我觉得大家伙儿都有贡献，但是方向是我在把握。
网易娱乐：《让子弹飞》会有续吧？
姜文：《让子弹飞3》，为了让观众便于识别，我拍135，他们（冯小刚）拍246，只拍2也可以。这样大家伙儿就不要争嘛，各有一边，你拍246，我拍135，都叫飞。他是是非的非，我们是飞翔的飞，所以他拍非2的意思就是说“不是二”。
网易娱乐：他赞您是个好导演，特别好的导演。
姜文：小刚在我们的戏里演的非常棒，我一直说他是个好演员，非常好的演员。我们俩说的都是实话，是不是？他（冯小刚）非让葛优演，把他自己埋没了，当然也成就了一个葛优。不过他要不成就也没事儿，还有《让子弹飞》，葛优是永远有路走的。不过冯小刚确实应该当演员，省多少心啊，他跟我说，你看葛优就是省心，除了着这点台词的事，啥都不着急，在现场老劝他easy、esay，他很羡慕。我觉得他应该慢慢的自己演点戏，特别好演的，配音也是自己配的。四川话也是自己配的。
网易娱乐：他说你以前相当于是个业余导演，《让子弹飞》将会是您职业导演生涯的开始，您觉得导演现在是一个职业的工作了吗？因为您以前也聊过，其实拍电影的状态对您来说更像是一个业余的。
姜文：我的意思是说，业余是什么呢？有感而发，拍的东西会比较好，我一直不觉得什么事干职业好。你说体育本来是一个玩的事儿，玩的很开心，非得让他（刘翔）跨栏，把脚都跨折了，你们看着开心了，刘翔他妈看着多糟心啊！还有女排那帮孩子，孙晋芳她们也是我的朋友，闹一身的病，看电视看一个开心，人家那一身病怎么办？
职业确实是容易把事儿走向反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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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阳》看不懂？《子弹》看得懂？
写信招来发哥和葛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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