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国人将勒紧钱袋过日子

美国经济观察系列：
美联储要担心的不是通胀 美联储可放手一搏 美国为奢靡埋单过程将很长
世人之智慧，体现之一，就是总喜欢为自己无法理解、凭空加诸自身的苦难寻找替罪羊。那些奇怪的、遥远的或者因为遥远而显得奇怪的人群或者组织，自然是最好人选。不论是对密室阴谋家的悬疑想象，还是更有现实意义的对别国的责难，都不时上演。如果恰好这些可以责怪的人群还令人憎恶地过着想象中幸福安宁的生活，这种怪罪与责难就更会疯长到茂盛的程度。
目前美国经济可怜的复苏，伴随着极度微弱的就业增长，以至于失业率仍旧停留于9.6%的高位。一个被民众、尤其是民主党责难的对象，是那些奉行重商主义政策、积累大量贸易顺差的国家。他们被认为以不公正的贸易“偷走”了美国人的工作岗位。作为反制之道，他们唿吁政府努力增加出口、削减贸易逆差。
虽然尽力促进出口方向正确，我们的研究却发现，它并不足以带给美国人急需的就业天堂。我们的研究表明，未来，美国人将失望地发现，伴随着美国贸易失衡之纠正，美国将不得不忍受相当高比例的失业。
失业的原因
对失业现象，经济学家进行了长期的思考。非自愿失业之存在，是凯恩斯理论的主要关心点，也是整个宏观经济学争论与革新的中心。而传统理论，尤其是否认非自愿失业存在的新古典综合理论，在这一点上没有提供令人满意的答案。一些理论进展，如效率工资理论，试图在传统思路的基础上弱化市场出清假设与非自愿失业之间的矛盾。但限于理论研究的单子式思路，给出的模型并不能解释实际状况。
我们认为，失业是企业失败的后果。当一家企业兴办之时，它将遵守行业习惯，雇佣员工，给付工资。此工资标准是行业行规所规定并被员工所接受和认可的标准。当这家企业在竞争中败落之时，它不得不削减生产或破产歇业，其必然的后果是增加了失业人数。从行业水平看，企业失败源自行业中存在存滞，即行业中雇佣员工数多于市场销量所容纳的生产力所对应的员工人数。如果在存滞行业出现竞争性投资，在其挤压之下，被挤出的生产能力必然导致员工解雇。
讨论为什么存在失业，也就是讨论经济中为什么不存在一种自动力量，不断减少失业人口；或者说，为什么失业人口在降低了自己的工薪要求后，依然不能找到工作。回答是，失业是从存滞行业中产生的。在存滞行业中，市场需求制约了行业总产能，也就决定了与产能相配套的雇佣人数。即使失业人员愿意接受更低的工资，企业的理性决策仍然是不雇佣更多人手。事实上，企业面对这种情况有两个选择：一个选择是，雇佣与预订产量配套的人手，而付给他们较高的工资。第二，雇佣更多的人手，维持同样的产量，而付给他们较低的工资。法律、社会、管理效率、员工士气、决策灵活性等方面的考虑都将支持企业选择第一个方案而不是第二个。
为什么传统理论对于失业的说明是无效的？按照传统理论，就业市场供需曲线决定市场出清点。如果存在失业，那么，工资下滑就可以增加需求而降低供应，从而令市场出清。美国经济学家明斯基的反驳是，当工资下滑的时候，对产品的需求也就降低了，从而无法容纳更多的就业。而我们认为，根本不存在统一的就业市场。就业由产品需求决定。即使工资降低，也无法将存滞行业转化为匮乏行业。也就是说，工资的降低并不能有效地提升对劳动力的需求。关键的一点在于，经济并非如德布鲁所设想的那样由单子构成，劳动力市场也并非苹果市场。对劳动力的购买是为了进入生产，而生产本身具有复杂的结构。这种特点决定了，我们应该从结构主义的思路来研究经济。
失业高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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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种理论考量之下，我们才能理解，为什么国际贸易逆差有利于就业增长。国际贸易逆差扩张之时，美国进口多于出口，代表国内需求旺盛，大量国际资本流入美国。这为存滞行业避免严厉的就业挤出创造了条件。因此，就业增长与贸易逆差呈现正相关关系。
这一关系得到我们的严格数量分析的证实。我们的研究还表明，除了国际贸易逆差之外，就业还受到工业生产、生产效率提升的正面影响，而受到风险溢水的负面影响。现阶段美国风险溢水高企、投资意愿不强、贸易逆差收窄，导致就业增长迟迟难以恢复。


（蓝色线为就业增速，黄色线为预测。1975年12月期间美国经济形势与目前有一定的相似性，红色线表示了当时就业增速的变动情况。数据来源：Wind。模型：瑞富）
上图显示，就业增速刚刚恢复到正值，远低于可以比较的1975年情形；而且，在可以预见的未来也难以扭转。相应地，美国失业率可能在相当长的时间内都停留在9%以上的高位。
这种局面下，美联储正确地判断美国并没有面临通货膨胀威胁，而是面临增长长期低迷的可能前景。但从上述论述不难看出，美联储对局面的控制力有限。目前，市场化的短期利率与长期利率都处于历史最低点附近，美联储的零利率政策只不过是现实的正确反映，而非能够给经济运行带来冲击的能动性因素。未来，美国劳动者将不得不学会勒紧钱袋。
(读者可与作者eliu@riskfile.com交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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