救市计划掷地无声 “爱尔兰传染病”蔓延欧元区?

　　11月21日,爱尔兰政府终于放弃自己的努力。欧盟成员国对该国政府施加的压力,促使其向欧盟和国际货币基金组织申请总计约850亿欧元(1150亿美元)的紧急金融援助。今年5月,当欧盟和国际货币基金组织将史无前例的7500亿欧元资金注入市场,希腊政府获得1100亿欧元的金融援助时,投资者们相信市场最终将得以稳定下来。但这次不同,随着爱尔兰国债收益率应声回落至7.93%,西班牙和希腊的国债收益率却再次飙升,分别达到4.75%和11.75%。新议的爱尔兰救市计划还未平息金融市场,欧盟的注意力已经转向伊比利亚半岛上新一批的受害者了。在又一场欧债风暴中,谁将是下一个被感染者?德国愿不愿意,能不能够担负起欧债的重担?
　　欧洲正重演美国悲剧?
　　爱尔兰救市计划并未平息金融市场。为什么?比较简单的解释是,救援计划要产生效果就必须足够震慑,例如,爱尔兰国债市场必须对救援计划的庞大性感到震惊,投资者必须认为爱尔兰政府会采取一切可能的措施保证债权人的利益,此外人们必须相信,目前爱尔兰面临的问题是流动性不足,而非偿付能力不够。
　　德国坚持认为私人投资者必须承担部分债务的表态让市场感到不安。投资者们担心爱尔兰,这个看起来一直不让人放心的家伙,能否稳定政局,能否重拾投资者的信任,以及能否偿还其债务。最重要的是,大家都不知道欧元区的下一个出现问题的国家是谁?
　　透明度的缺失是致命的。投资者担心随着越来越多的公共资金的注入,他们的损失会更多。这导致了爱尔兰银行的股票大跌。比如在谈到爱尔兰银行国有化时,其中一家还未完全归国家所有的银行就很难让人放心。更糟的是,该援助不会消除爱尔兰的债务,只是简单地为其提供资金罢了。同时,也没有任何保证,储户不会把资金转移到欧元区中更安全的地方。信用评定机构倒是反应神速而且颇具启发。标准普尔已将爱尔兰政府债务的信用等级从AA-级降到A级;同时,穆迪公司也打算将其下调多个级别。
　　随着金融援助失败的迹象在爱尔兰逐渐显现,葡萄牙和西班牙也开始向德国举债。同援助计划宣布时相比,债券价格在24小时内进一步扩大。不妙的是,西班牙的债券利差已达到了欧元于1999年推出以来的最高的水平。而在11月23日,葡萄牙以超过德国4个百分点购买了债券;希腊则在4月中旬,也就是援助计划开始几个星期前,以相近的比例购买了债券。
　　这完全就是2008年悲剧的重现。那时,为了挽救美国市场及其它银行,不顾一切的努力只换来了市场昙花一现的反弹。“在每一连串的援助下,下一步的举措总是显得很被动,”资本经济公司的朱利安·杰索普如是评述。2008年3月,对贝尔斯登的援助引发了人们对美国政府的强烈抗议。以致9月份时当局都不愿向雷曼兄弟伸出援手了。令人担心的是,这一次德国的选民和其政治领袖同样会失去耐心。
　　爱尔兰:内部仍然纷争不断
　　麻烦缠身的爱尔兰总理布莱恩·考恩会在本周应对两个战场:保住自己的工作,同时通过在12月初的2011年预算议案。如今,他的信誉度已经千疮百孔。这绝不仅是因为在他任财长期间,爱尔兰的经济泡沫膨胀到最大;而泡沫破裂时他又出任了总理。更多的是因为,他的政府一再地拒绝帮助,直到火烧眉毛,才去寻求援手。
　　这个带有屈辱意味的转变让考恩丧失了公众和政党的支持。如今国内的选民五味杂陈:有人毫无怨言;也有人在悲愤自己的祖国丧失了主权,沦落到乞丐的境地。《爱尔兰时报》不禁发出疑问:1916年复活节那天,那些为了爱尔兰自由而起义的战士们,他们的牺牲是不是白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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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政治上的波动立即产生了影响。爱尔兰绿党,原本是考恩领导的共和党联盟中的初级伙伴,却在11月22日宣布将于明年1月份退出联盟,从而引发了大选的提前举行。但该党同时承诺,会首先帮助通过12月7日讨论的2011年预算议案,以落实政府计划于2014年将预算赤字削减到仅占GDP3个百分点的四年规划,使之符合援助条件。但即使做出了承诺,预算议案能否通过仍不得而知。
　　议案中的措施过于激烈。它包括在2011年削减60亿欧元的开支;增加税收;削减福利和公共部门职员的薪酬,并下调最低工资水平。这些都是为了完成节省150亿欧元的四年计划,同时争取到2014年将预算赤字降低到GDP的3%以下。现在唯一令爱尔兰感到安慰的是,他们成功地保持住了自己12.5%的低公司税税率。
　　不过,考恩此时面临的最大挑战是共和党极有可能在选举中败给统一党/工党联盟。为了得到对方的帮助,他孤注一掷,允许对方参与到巩固预算实施的金融建议中。但是该联盟仍坚持选举应该在预算方案通过前举行,而不是通过后。考恩的支持率已经降到了历史最低的17%。看起来,自打上世纪20年代爱尔兰独立到现在一直执政的共和党,会在这次选举中面临历史上最大的逆转。
　　西班牙、葡萄牙:下一个危机爆发点?
　　如果对爱尔兰的救市计划没有效果,那么伊比利亚半岛上的国家就真的要头大了。排在希腊和爱尔兰后面的,显然是葡萄牙。尽管它的银行也许比爱尔兰的要健全,但整个国家却正陷入经济增长放缓和预算赤字增加的泥潭中。在现有的市场条件下,葡萄牙将不可避免地走爱尔兰的老路。
　　再来看看西班牙。它有着庞大的经济总量,能让希腊、爱尔兰和葡萄牙的总和都相形见绌。西班牙的市场长期以来是优于其他三个国家的。因为它既没有爱尔兰糟糕的银行系统,也没有希腊那样赤字不断的公共财政,在紧缩政策的实施上又比葡萄牙更加可信。此外,西班牙的债务占了GDP的53%,较之欧盟平均水平低了21个点。但是随着破败的爱尔兰市场向外界寻求帮助,随着摇摇欲坠的葡萄牙市场将伊比利亚半岛置于聚光灯下,许多投资者都担心西班牙会受到影响。
　　不过它还算幸运。今年5月的欧元危机使何塞·萨帕特罗领导下的原本如鸵鸟一样的社会党政府,不得不将头从沙子里拔出来,用紧缩措施削减了去年在GDP中占11个百分点的预算赤字,甚至完成了劳动力市场改革。这些举措收到了效果。同去年相比,今年前十个月的财政赤字减少了2.7个点,税收提高了10%。在近期与巴斯克民主党的一次会谈中,萨帕特罗的声音铿锵有力,决心将明年的赤字削减到只占GDP的6%。在此之前,他已将政府公共服务的开支削减了5%,提高了增值税,并平息了一次大罢工。
　　可是,西班牙也有着自己的麻烦。除了和葡萄牙、希腊一样经济增长的前景黯淡,西班牙还身负着爱尔兰式的房地产泡沫,以及超过20%的失业率。随着欧元危机的蔓延、市场的持续紧张,以及压力的逐渐增加,西班牙要做的就不单是紧缩财政了,还有结构性的市场改革。
　　“每次国际市场对我们的债务施压时,西班牙政府都会采取一些改革措施进行化解,”杜克大学的西班牙经济学家胡安·卢比奥-拉米雷斯说,“但外界的压力一旦变小,改革就会松懈。”于是,我们看到了最早在今年1月份提出来的养老金改革,被一直推迟到明年第一季度。而对于陈旧的集体谈判机制的讨论进展则慢得让人抓狂。再比如,从马德里到地方政府,大把大把的银子被花在卫生保健系统上,而认真的改革方案却几乎没被提起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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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另一个让人担心的地方是,虽然西班牙的大型银行看起来资金充裕,足够强大,但是一些储蓄银行,或者被称作卡哈(Caja)的信用社,却并非如此。由于银行数量较多,加上过高的集资成本和信贷紧缩,其盈利正迅速降低。而西班牙银行重组基金(FROB)的钱又被用在了关闭分行及裁员上面,已经没有能力处理银行系统暴露出来的2300亿欧元的亏损和由资产开发商产生的潜在亏损。多数银行家预计信用社将在政府的资金帮助下,于未来几个月进行合并。但事实是,在FROB和储蓄担保基金提供的144亿欧元的帮助下,45家信用社中有大约40家都被牵扯进了繁琐的合并谈判中,进展缓慢。
　　同时,信用社本身就存在来自货币市场大额融资的问题。即使是在高利率,或者需要国家担保的情况下,实力较强的信用社也能从货币市场借到资金。不过国际经济研究机构(Analistas　Financieros　Internacionales)表示,在金融体系中占12%资产的信用社会被市场拒之门外。
　　德国:出不出手都是问题
　　希腊、爱尔兰、葡萄牙和西班牙不仅仅要让债券市场感到信服,还要让德国,这个欧盟国家最重要的旁观者感到满意。欧洲发行量最大的画报(Bild)捕捉到了本周德国的表情。它问道“先是希腊,再是爱尔兰,然后……是不是最终我们要为欧洲的每个人买单?”
　　德国总理默克尔和她的财政大臣沃尔夫(博客)冈·朔伊布勒,察觉到本国选民对欧元救市计划的不满,而德国宪法法院也让他们如芒在背。法院依据1922年的马斯特里赫特条约支持欧洲经济和货币联盟。而这个货币联盟是在条约中所说的无救市规定的基础上形成的。由于这些原因,默克尔和朔伊布勒将坚持两条准则。
　　其一,必须修改欧盟条约,以给予欧洲金融稳定机构永久性地位。他们说,没有这一点,救援基金就将在2013年到期。但是投资者仅凭经验就知道条约的修改不是个简单迅速的活儿(比如里斯本条约的通过就耗费了好多年)。
　　于是,第二条准则就更近一步。即今后的救市措施必须包括债务重组这一项,强制投资者承担一些损失风险。这是可以理解的,甚至是大家所期望的一种想法。如果投资者从未在主权债券投资中亏损过,那又何必劳神依照他们的信用等级来区分不同国家的货币呢?但是,正是默克尔向公众鼓吹这一想法才引来了新一轮的不安。如果领导者发言时无意间使恐慌蔓延,那她还不如干脆闭嘴。
　　如果在这个世界末日一般的特殊时期里,欧洲领导人能对欧元危机闭口不谈,或许会带来些帮助。可现实是,欧洲理事会主席赫尔曼·范龙佩最近说,如果欧元没了,欧盟也就不存在了;默克尔又在本周表示,欧元正处在一个“非常严重”的境地;随后,朔伊布勒补充道,“我们共同的货币正处于危险之中。”这些或许是真的,但人们抵御传染的信心却因此被渐渐瓦解。
　　编译:南都记者　张晓华　实习生　冯佑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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