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7年12月至2009年6月,美国就业急剧减少,失业率从2007年5月的4.4%,飙升至2009年10.2%的峰值。而且自经济探底以来,就业回升和失业降低的幅度都很低。11月失业率从9.6%略微升至9.8%,而且过去三个月平均就业增速一直缓慢,失业率几乎纹丝不动。更令人不安的是,失业六个月以上的人口比例一直保持在超过40%的高水平,远高于衰退前15%的水平。
就业复苏缓慢令人不安,因为通常严重衰退结束后,就业本该迅速复苏。例如,1981年美国经济急剧萎缩,致使1982年12月失业率高达10.8%,但随后失业率持续下降,1984年11月仅为7.4%。一年半之前,美国国家经济研究局(NBER)断言大衰退已结束,但目前失业率仅下降了0.5%,而且就业增长率远低于经济衰退期间就业的累计跌幅。
就业复苏的困境,不是令人担忧的惟一原因,因为部分欧洲国家的情况比美国要好得多。英国银行业深陷困境,也遭到经济不景气的打击。英国经济在许多方面与美国类似。经济衰退期间,虽然英国GDP的跌幅比美国大得多,但失业率并未像美国那样迅速攀升,目前仍低于8%。目前德国失业率为7%左右,而且经济复苏期间,失业率下降较快。
如果用机械的方式对目前美国的失业率进行讨论,需要看的指标包括产出的增长、生产率的提高以及资本增值。如果GDP出现增长,就业和资本的增长就越少,生产率的改进就会越多。过去两年,美国GDP年增长率仅为2%,表现平平,但生产率改进相当不俗,2010年三季度达2.3%。这使得就业增长的空间很有限了。
一些分析家抓住投入/产出和生产率的纯量化关系,认为由于生产率不断改进,因此即使随着大衰退结束,就业复苏仍非常缓慢。但试图将就业复苏乏力归咎于生产率的提高是错误的,因为只要产量增长足够迅速,即使在生产率增长迅速的情况下,就业也能迅速增加。
如果某经济体工作数量固定,那么生产率的提高很可能会消除一些工作岗位——电脑的出现就淘汰了很多文职工作——所剩就业机会就更少。一些特定行业的技术进步,有时也会消除某些工作岗位,但它们往往创造了更多新的就业机会,正如现在很多工作依赖于计算机和互联网。
美国就业增长缓慢的主要原因,不是生产率的提高,而是很多公司不希望大规模增加雇员,因为它们不知道未来一两年内,需求、利润和成本会发生什么变化。虽然银行坐拥超过1万亿美元的超额准备金,但它们不愿借贷给有贷款需求的新公司和小公司,也不愿意借给消费者,因为银行也不知道它们会不会按时还贷。
严重的经济衰退,造成借款人和贷款人都面临着不确定性。然而,出于对政府部门的担忧,这种不确定的程度被夸大了。许多企业一直担心:新医改法案会增加劳动力雇佣成本;政府会增加税收,加强对商业运营、高收入和投资的监管;金融改革法案将过分增加银行业和其他商业活动的成本;政府规模扩大;过去数年出现大规模赤字,迫使日后加税,导致私营部门萎缩,经济效率降低。
我在博客和其他地方一直主张:现在最好的办法,是让国会和总统集中精力抓好长期经济增长。
很多人都认为,美国经济沉疴难愈。我不这么看。但美国的经济复苏需要苦口良药,包括改革支出和税收。近期,美国“全国财政责任和改革委员会”公布了一份报告,受到大多数人支持。我的这一观点和报告中的建议多少有些类似。除非美国认真采取行动,促进经济长期增长,否则未来十年可能困难重重。
作者加里·贝克尔(Gary Becker)为1992年诺贝尔经济学奖得主、美国芝加哥大学教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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