诺基亚的新逻辑

网易科技专栏作者 骆轶航（微博）
当埃洛普（Steven Elop）与鲍尔默（Steve Elop）在伦敦的阴雨中互相唱和，而诺基亚和微软的股价纷纷应声重挫的时候，究竟发生了什么？
当时，我就在海德公园边上洲际酒店那间拥挤的会场里。现场几乎所有的分析师和媒体同仁，都纠缠于纠结于微软Windows Mobile的糟糕记录、MeeGo怎么办，甚至芬兰会不会因为诺基亚的新战略而完蛋的忧心忡忡。但你应该不会从中得到任何新的发现。如果有，恐怕也只是对诺基亚“投错了胎”的奚落和抱怨。风往哪个方向吹，草就往哪个方向倒，Android的风现在刮得那么起劲呢。
好吧，回答一个问题。诺基亚在这场变革中失去了什么，又得到了什么？
它失去了作为一间血统纯正的芬兰公司的荣誉感，但在商业世界，这一点也不重要。它失去了（即将失去）一个自己的完整的操作系统Symbian，但诺基亚已经很久没对Symbian进行过大规模投入了，更何况绝大多数人（Nokian & 非Nokian）都宁愿赶紧失去它。它还失去了MeeGo作为诺基亚独立系统的可能性，但诺基亚又何曾真正地拥有过MeeGo？
它得到了一个相对强大和用户体验相对良好的操作系统（拜托那些动辄说微软移动操作系统很糟糕的人，放下身段真正体验一下Windows Phone7吧，哪怕多了解一点也好）。
它从微软那里得到了自己并不擅长门槛也很高的移动搜索和移动广告技术，这在很大程度上是一部智能手机在未来如何带来利润的核心。
它得到了微软在Ovi地图、应用程序商店和地理位置服务等方面的依赖（这些产品诺基亚难称最佳但也说得过去），这让它依然能以一家软件和服务公司的面貌存在着。
哦！或许，诺基亚还可以从微软那里得到XBOX、Zune和Kinect的内容与体验——在它自己的手机上！
更重要的是，诺基亚得到了推出一款与自己以往任何产品不同的出色智能手机和配套服务的效率，这是埃洛普为什么选择Windows Phone而不愿意等MeeGo出来的原因——首先这是已经离职的诺基亚前执行副总裁万约基（Anssi Vanjoki）留下来的遗产，更重要的是，它拖了至少两年了还没见成果，你以为诺基亚的董事会和投资者会对埃洛普有多少耐心？这也就是说，他必须让诺基亚的第一款Windows Phone以一个令人满意的速度迅速发布（它一定会早于目前公布的时间），并尽快占领市场（不是利润也要是份额）。
在这个商业社会，谁也不是谁的卧底，谁也不会因为交情而达成某种战略合作。微软选择诺基亚的原因，埃洛普个人只是原因中很小的一部分。当微软Windows Phone 7踌躇满志发布的时候，它发现自己曾经的大多数合作伙伴早就投奔Android阵营了。而且如果微软当真改变策略针对合作伙伴展开深度定制合作的话，对那些已转投Android、几乎彻底沦为Google代工厂的昔日伙伴们，你还指望他们在软件、服务和生态系统上有什么贡献？要论Windows Phone 7，全球最早试水的是HTC，但微软会不会和HTC建立这种合作关系？现在看到了，并没有。原因并不仅仅在于HTC已经成了Google的代工厂，而是在于它不需要HTC这样一家目前只擅长硬件设计与制造的公司。HTC是Google最信任和需要的。而微软又太需要一家足够品牌强大、且拥有一定平台和生态系统基础的手机厂商为Windows Phone7背书（就连Intel都需要）——这时候，诺基亚内部发生了变动，它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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诺基亚会无情地削减Symbian和MeeGo的研发预算，让大量饱食终日的欧洲工程师失业，并因此丧失自己的操作系统，但它反倒更像一家移动互联网服务公司了——别忘了，微软再如何 ，它也终究是一家软件（操作系统）公司。建立社区、提供服务并搭建平台，从来都不是它的长项，这些都需要由诺基亚去完成。
而你很难说，这不是一家移动公司最重要的资产，也是埃洛普这个software guy应该并擅长做的。
那些抱着Android无往不胜思维定势的可能要试着明白一点：无论这两个“过气”的巨头未来的合作会面临着哪些龃龉和艰难磨合，诺基亚都不会是一个被剥去了灵与肉的代工者。也就是说，未来诺基亚的智能手机不可能是一部纯粹的Microsoft Phone——它仍然是一部被烙上诺基亚LOGO，拥有诺基亚独特界面，以及地图、邮件、开发者社区的手机，它甚至可能通过将Ovi程序商店与微软Market Place的整合，保留一个独立的“店中店”（它曾经与包括中移动在内的运营商都这么做过）。当然，诺基亚的Windows Phone也不会和HTC的Windows Phone一模一样——这是Google都说到底不可能给它的。从目前巴塞罗那通信展上展示的诺基亚Windows Phone概念机来看，它已经做到了。
但是，诺基亚真的能如它自己声称的那样，“领导”这个未来的第三极生态系统么？
它至少需要解决两个问题：首先是尽快证明诺基亚的产品设计、操作方式、Ovi地图、开发者社区等一系列产品与服务，能成为Windows Phone平台上的重要资产，并给它加分，这样才能获得微软继续在资金和资源上的投入和背书。也会让微软未来与其它厂商推出更多Windows Phone的时候，优先考虑诺基亚的处境和位势。只有这样，诺基亚才能在微软面前获得持久且基本的话语权。
第二，要想“定义”和“领导”这个生态系统，诺基亚真的让未来加入到Windows Phone阵营中的手机厂商——那些不擅长软件、应用程序、互联网服务和开发者关系的硬壳制造商们，在Windows Phone上使用诺基亚的地图、应用程序、支付渠道等一系列服务（这些微软并不擅长的领地），并从中获得利润。这才是是诺基亚加入Windows Phone阵营的核心利益。
事实上，它已经在这么做了，埃洛普说，它向微软提供的各种服务都会开放给加入Windows Phone的其它OEM厂商。
这里请注意：诺基亚对自己的定义，并不是一个OEM厂商，它是向OEM厂商提供产品、平台和服务的“主导者”。作为OEM厂商，它和潜在的三星、HTC和LG们一样要支付微软Windows Phone的版权使用费，但它还可以从微软那里分得其它OEM使用其服务的那部分费用，这是一个微妙的位置。
这说明至少在部分程度上，诺基亚已经不把自己看作是三星、HTC和LG们的竞争对手了，它的竞争对手是Google。
但真的做到这些何其之难：首先，诺基亚这些领域的能力并未被完全释放和得到证明，它得靠时间和努力改善才能成为微软真正信服的合作伙伴。更重要的是，HTC、三星甚至摩托罗拉们可以信任Google这样一家自己不生产硬件的公司，也可以接受微软，但它们为什么要相信诺基亚——尤其是成为诺基亚参与定义的Windows平台的附庸者？它们怎么会甘心使用诺基亚的应用和服务，在自己的手机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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So，不妨乐观地想象还有一种可能——就是未来在Windows Phone平台上，高端区位将由诺基亚一手操控和主导，而相对的中低端区位将容纳进去诸多非全球一线手机品牌。它可能是日渐式微的索尼爱立信，可能是来自日本的夏普或京瓷，更可能是来自南非、俄罗斯、巴西和印度尼西亚的当地品牌。哦，更可能是来自中国的诸多本土手机品牌和“山寨”力量。既然鲍尔默和埃洛普都承认，这项合作将深入到不同的价格区间，这一幕就最可能发生，而这也是微软与诺基亚“共治”的最大价值。
想象即将终结的Symbian平台吧，很多人都忘了，在相当长的时间内，Symbian根本就不是诺基亚的品牌，它直到2008年才被诺基亚全资收购，但谁也不能否认，是诺基亚而不是三星、摩托罗拉、爱立信和LG们，成了Symbian平台长期的操控和主导者。
不知道历史会不会延续。
（骆轶航供网易科技专稿）
作者简介：
骆轶航， 《环球企业家》科技编辑。赶上了信息产业30年一遇的大变局，述评并记录这个纷扰、动荡、创新和格局未定的数字时代。
现为网易科技专栏之“移动互联网时代观察”独家供稿，与读者分享他对这一领域的发展变化的记录和见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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