广西湘桂糖厂调查：糖价波动根在哪

制图：蔡华伟
1月21日，国内白糖期货1105合约每吨收报7142元，再次逼近2010年11月初创下的每吨7239元的历史高点。同时，白糖批发价近期始终在高位运行，零售价也水涨船高。
自2010年8月以来，国内糖价进入了飙升通道，细小的白糖一跃成了“糖高宗”，至今仍未“退位”。糖价高位运行的原因何在？“供需失衡说”、“中间加价说”、“热钱炒作说”等论调漫天飞舞。为此，记者来到产糖量占全国总量20%的中国“糖都” 广西崇左市，对湘桂糖厂进行调查。
崇左市江州区年产糖量在全市排第二，人均产蔗量和人均产糖量居广西乃至全国首位。湘桂糖厂坐落在江州区新和镇，凭借日榨糖1.2万吨的能力在江州区的蔗糖业占据举足轻重的地位。
高糖价如果只是炒家炒出来的话，那么在新榨季开榨后，价格就应该下来了，事实上没有
糖价一路走高，外界认为是炒家炒上去的。“我认为不能把糖价上涨原因归结于炒家。”湘桂糖厂总经理朱光彩说，“在这个价格之下，大家都认可并进行交易，说明这个价格一定程度上反映了食糖的价值。”
从去年10月份起，崇左的各大糖厂相继开榨，新糖不断进入市场。据云南糖网“CSI国内食糖现货价格指数图”显示，自2010年11月10日创下7517.62元/吨的历史最高价后，国内食糖现货交易价格便一直在6900至7200元/吨徘徊。
“高糖价如果只是炒家炒出来的话，那么在新榨季开榨后，价格就应该下来了。事实上没有。”朱光彩说。
糖厂每一年的榨季都是跨年度的，从第一年的10月份到次年的4月份，而白糖一般要到次年的10月份才卖完。“8到10月份的时候，销售进入末期，大家手里都没有糖，糖价这时候飙升，可以理解。但现在仍处在7000元左右，说明目前白糖确实是供求缺口大，并不是简单地被炒高了价格。”朱光彩分析。
广西去年遭遇干旱，崇左市的甘蔗产量受到影响，糖厂也免不了被牵连。2009/2010榨季，湘桂糖厂就比上一个榨季减产了18%。
除了供求关系的原因，制糖成本的提高，也是糖价高位运行的推手。“今年物价飞涨，各方面的成本都在提高。就制糖业来说，甘蔗的成本提高了，糖厂机器设备成本提高了，用人的成本提高了，你说糖价能不涨吗？”朱光彩说。
　　高糖价下制糖企业却在微利运行
糖价高位运行，制糖企业是否受益最多？朱光彩表示不赞同。他给记者列举了这么几个数字：按照8吨甘蔗榨1吨糖的标准算，糖价每上涨100元，农民的收益占48元，税收占23元，剩下的这部分才归糖厂。
目前，广西糖企的糖料蔗收购价实行蔗糖挂钩联动制度。糖料蔗收购保底价、蔗糖挂钩价和联动结算办法由广西价格主管部门在充分听取各地政府、糖业主管部门、制糖企业、蔗农代表等各方意见的基础上，统一制定。今年糖料蔗收购保底价为350元/吨，一旦糖价看涨，企业还得根据行情把涨的“钱”分给农民。去年糖厂开榨后，糖价飙升至最高点：7517.62元/吨。11月底，广西价格部门便对糖料蔗收购价进行第一次联动结算，将其提至410元/吨。为此，每吨甘蔗，湘桂糖厂要补给蔗农60元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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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光彩给记者算了一笔成本账：糖价在5000元/吨左右时，蔗糖基本生产成本在3600至3700元/吨，加上税收、库存成本、物流费用以及修路、供种等扶持蔗农支出，食糖总成本已达4500元/吨。如今物价上涨，各方面成本的提升还在给食糖的总成本不断“加码” 糖价涨到7000元/吨，成本相应地涨到6000元/吨。制糖成本上升的速度比糖价上升的速度要快，糖厂依旧是微利运行。
“价格再高，糖厂也不是最得益的一方，蔗农收益也不少。”朱光彩说。从蔗糖业能够持续、科学发展的角度来考虑，糖厂也希望蔗农得益，农民的甘蔗地就是糖厂的第一车间。蔗农的收成如何，直接影响到糖厂。
崇左市江州区新和镇，村村都通了水泥路。这大多是湘桂糖厂的功劳，为的就是方便满载原料蔗的运输车。在蔗农种植甘蔗的成本上，湘桂糖厂也给予了诸多补贴，如种蔗需要的地膜，每亩补贴30元，肥料每亩补贴70元，机耕则是每亩80元。朱光彩称，糖厂今年在对蔗农的补贴包括水利设施建设等方面将投入1000多万元。
高糖价其实是发出了一个警示信号，国家应该将食糖储备提升到战略储备的高度，同时还应当对蔗农适当给予补贴。对于甘蔗的减产，抛开气候因素的影响，还有一部分原因是种植面积的减少。就在糖厂对面的大片田地上，以前种植的都是又高又齐的甘蔗，现在却被西瓜、木薯等其他经济作物取而代之。
新榨季的甘蔗产量预计比上年多，但甘蔗的含糖量不高，榨不出更多的糖
关于今年糖价的走势，朱光彩预测：今年的甘蔗有可能增产，但食糖未必会增产。
对于成本的提高，糖料蔗的“贡献”最大。朱光彩说：“因为出糖率降低了，往年的这个时候8吨就能榨出一吨糖，现在要10吨才能榨出一吨糖，这部分成本的上升最明显。”
2010/2011榨季，崇左市糖料蔗的出糖率比上一榨季低了0.4个百分点。按照往年的情况，崇左的糖料蔗，出糖率都在12.5%到12.8%。“这个出糖率低得很严重。”朱光彩说。崇左今年预计全市甘蔗产量2000万吨，出糖率每下降0.1%，就意味着少生产20吨糖。
糖料蔗的含糖量低，导致了出糖率不高，罪魁祸首就是“老天爷”。据新和镇当地蔗农介绍，要想甘蔗含糖量高，一是要有充足的阳光，二是要有足够的雨水。然而这两个条件，在广西频频发生灾害的2010年，并没有得到满足。去年上半年，广西遭遇了罕见的干旱，下半年又遭洪涝袭击。目前又正面临着霜冻灾害。甘蔗的生产是周期性的，去年气候的不利因素对甘蔗生长的影响预计还会持续。
“新榨季的甘蔗产量预计比上年多，但甘蔗的含糖量不高，榨不出更多的糖。就好比一个生了病的人，短时期内想要他再恢复到生病以前的状态，这需要一个过程。”朱光彩说，“目前这一阶段的冰冻雨雪天气对甘蔗的影响很大。”甘蔗受冻后，其所含糖分会随着时间的推移转化为酒精。本榨季食糖未必能增产，国内又存在较大供需缺口，这些都有可能助力未来糖价继续高位运行。
国家出手调控以来，控制物价上涨取得了阶段性成果。但近来大宗商品价格纷纷反弹，比如白糖期货价格近日再现凶猛涨势，并逼近历史高点。
影响当前价格上涨的根本性原因到底在哪里？“供需失衡说”？“中间加价说”？“热钱炒作说”？
本报记者深入调查了广西一家糖厂，试图为探索糖价重新高企的深层原因提供一个参考标本。（谢建伟 张红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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