专访《关云长》导演：没有争议的电影没人看

麦兆辉和庄文强在片场。（资料图）
（文/上海报道组 三格格 图/李道忠） 由麦兆辉、庄文强联合执导，甄子丹、姜文和孙俪等主演的古装史诗电影《关云长》将于4月26日全国公映。日前，导演麦兆辉和庄文强在沪接受网易娱乐独家专访，此前《赤壁》、《见龙卸甲》等三国题材的影片都受到争议，但麦兆辉表示毫不担心，“如果找我们来拍一个三国题材是一个大家完全看过的，没有争议的，拍出来也没人看。”谈及选择甄子丹演关云长的原因时，他们坦言，“因为甄子丹和关公有相同的经历，都在世道中被扭曲，大家只歌颂能打却看不起他，其实《最强喜事》里的甄子丹才是真正的甄子丹。”
谈《关云长》：把关公还原成一个人
在影片《关云长》中，关公从神被还原成了人。麦兆辉和庄文强说，“关公有两难，有一群匪徒要去打劫银行，他们那天早上要拜关公；然后那边警察收到情报，也拜关公。如果你是关公，会不会很难做啊，到底要保佑谁？这个片子就是从这个点去讲关云长很难做的决定。”
网易娱乐：这部电影中的关云长是个人而不是神，有些怎样的改变呢？
庄文强：最大的改变就是说法嘛，现在很多人还是叫他关公嘛，那你什么时候会叫一个人“公”的，当然是他死了以后的事啦，连墓碑都写啦。（麦兆辉：我常常叫一个人龟公）那这就是和我们的区别啦，我们的区别是我们没有说他是关公，没有说他是关帝，我们只叫他的名字关云长，我不会说“X公”你在吗，你在干什么啊，我会叫你的名字，我们不如出来看个电影吃个饭，很直接的关系。
麦兆辉：我们之前对关公的看法跟其他香港人差不多，他代表的就是义气和忠心。但拍这个故事的时候想法就改变了。我们不可能拍一部戏，戏里这个角色还是个神，我们必须要把他还原成人，要去想他的动机。
其实我们每一部戏都有关云长出现，我们是从警匪片拍过来的，贼人要去打劫，他们要拜关公，警察去抓人之前也拜关公。关公左右做人难嘛，所以基于这个我们才想到这个故事的。至于改变，对关云长研究的很多，发觉整个世界的人都对他很不负责，关公对大家的要求是什么呢，但大家都在要求关云长希望保佑自己，但大家都没有做好自己的事情。我们是香港人，受武侠电影的影响还很深，武侠最重要的一点是人与人的关系，比城墙、千军万马都要深，我们是从这个出发。
如果真把关云长还原成一个人来看待，他也会有迷茫和不开心的时候。有媒体问怕不怕有人拍砖，比如说这里不是这样的，比如关公的脸是红的之类的，那么唯一可能用的方法就是把他还原成一个人来看待。
网易娱乐：这次的《关云长》希望借古代的故事传递给现在观众什么样的观点呢？
庄文强：和平的基础在哪里？还有就是这个“义”字，义气一直以来都被大家误解了，其实很简单，你看繁体字“义”是羊我，善良的我。就是我们讲的你旁观他人的痛苦，为什么会有怜悯之心呢？因为害怕发生在他身上的事情将有一天发生在自己身上。如果自私的讲，不是很大义的角度，你看到他被杀了，你就怕有一天自己也被杀，所以我们才要立法，禁止杀人。那这个义就是从善良的我来的，但是大家都忘记了，觉得如果我明天要去打劫，你就要义气来，不然就义气。还有我喜欢一个女人，他也喜欢这个女人，可他不能和我抢，这就是义气。而这样对这个女人公平吗，你有问过这个女人吗，这个女人连选择的权利都没有了。那如果这么发展下去，产生的就是仇恨，本来是羊我，善良的我为什么会发生仇恨，仇恨带来的又是什么，就是战争了。
回复该发言

那我们想强调是真正的义气是怎么样的，我们不是去颠覆啊，只是角度的问题。
网易娱乐：这次《关云长》的切入点是什么？
庄文强：人性啦，我们永远的切入点就是人性，人性的弱点、人性的光辉面、人性的黑暗面，从这个切入点进去的那个人叫曹操，我们用曹操切开这个故事。这个尝试好像没有人做过，我看了很多片子，我觉得这个有点像《莫扎特传》也是一个坏人去回忆一生的对手。
网易娱乐：这部戏会改变观众对关云长特定的印象吗？
庄文强：每一部电影都会改变观众心理的一些东西的，但是你要说怎样改变，或者是我们的立意是不是去改变，就没有这个想法，我们只是想这个故事真的很过瘾，真的会有很好看的东西拍出来我们才去拍。其实，香港导演一般都没有那么伟大，想着拍一部电影去改变人家的想法而名留青史。

《关云长》海报。
谈选材：拍没人看过的三国故事
这次选择“三国”系列里的“关云长”的故事，麦兆辉透露原本想拍“走麦城”的故事，但“可能很忧郁、很压抑，观众可能不喜欢看”，所以才将“曹操”作为电影的切入点。而被记者问道是否担心被质疑与原来“三国”的历史不相符时候，两位导演都认为“我们现在中国人对三国的故事，大部分认同的都是《三国演义》，但《三国演义》根本不是历史”，所以“如果拍一个三国题材是一个大家完全看过的，没有争议的，拍出来也没人看”。
网易娱乐：一开始看“三国”，故事选择的标准是什么？
麦兆辉：一开始拍“关云长”的故事，我和他的想法是不同的，我一直认定要拍走麦城的故事，我希望用一个方法就是，从这个人物失败开始逃跑了到人生最尾的地方，另一条线是年轻时桃园结义，是很大的想法。我觉得这个想法拍出来很好看，很有型，但有个问题是关公演的幅度很大，从29-59岁，困难很大，还有一个问题是，制作上拍的时候也很麻烦很困难，而且这个故事可能很忧郁、很压抑，观众可能不喜欢看，虽然我个人很喜欢。
庄文强：我个人很简单，不愿意看到荧幕上一群50、60岁的人跑来跑去，砍来砍去，那时候关云长59拉，孔明年轻一点把，刘备61还是62了，全都是老人家又不是拍《金色池塘》，电影要年轻一点才好看啊。
网易娱乐：之前也有一些香港导演拍三国题材的戏褒贬不一，比如《见龙卸甲》、《赤壁》，你们拍《关云长》会担心受到观众质疑吗，比如大家会觉得切入点怪？
麦兆辉：这个问题我完全没想过，如果找我们来拍一个三国题材是一个大家完全看过的，没有争议的，拍出来也没人看，所以我一点也不担心。
网易娱乐：是不是为了故事好看可以改变历史？
麦兆辉：我们没有改变历史啊，大家需要先分清楚历史是什么，因为我们现在中国人对三国的故事，大部分认同的都是《三国演义》，《三国演义》根本不是历史来的，但大部分人想着和《三国演义》不同哦。
庄文强：这是一个成见嘛，我最近接到一个书面的提问，问我怎样看待“三国演义”这段历史，会怎样去描述？我的回答就是，《三国演义》根本不是历史。其实一直以来，大家都有点困扰，刚好我们趁大家还很混乱时，从这个角度切进去。
麦兆辉：刚才庄文强也说过，我们一直想找一个台词顾问去把剧本改了，但是一直找不到人，因为那些所谓的专家想法是强的，他们看完剧本，觉得这样的事情是不能够拍出来的。
回复该发言

庄文强：比方说丞相，他们说我们的剧本里没有叫过曹操作“丞相”，那我就把历史书翻出来给他们看，那时候汉朝还没有丞相这个职位，曹操当时的职位是军师祭酒，那我怎么可能叫他做丞相呢，但是那个台词顾问（不是姜文哦）觉得很困难，觉得不可能，“我们叫了一千年丞相了”，不叫丞相就不成样子了。那我就问他，是不是一个事情错了一千年，我们发现是错的，还要继续错下去？那你可以是你的问题，但是我不可以啊，这是我们的作品啊。
网易娱乐：以往拍摄警匪片时环环相扣、紧抓人心的节奏，在历史题材中是否还能拥有？
庄文强：环环相扣不是警匪片独有的，好的爱情片也是要环环相扣的，你看《单身男女》多厉害，这是我们对商业电影的基本要求。
网易娱乐：《单身男女》当警匪片在拍，《关云长》也是这样拍吗？
庄文强：概念相同。
麦兆辉：还没拍时，姜文问我怎么打算拍这戏，我说，“我还不知道，还有很多问题需要去解决，但是我知道的是，我一定不会把它当成古装片来拍”，因为我不懂。我很怕一些演员演出来好像是京剧的演法，我不喜欢，我喜欢演的自然一点，我和庄导说，“我们来一趟，就把他当现代戏来拍”。我们尝试用现代的手法拍，三国只是一个故事的背景。我很怕那种古装片，演员演出来像是京剧一样，我们是现代人，没可能回到古装的现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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关云长被重新解读。（资料图）
谈甄子丹：他和关公一样都被扭曲
为什么选择甄子丹来演关云长，庄文强表示能打当然是一大因素，另一个原因则是他们认为甄子丹和关公有相同的经历，在世道中都被扭曲，“大家只歌颂能打却看不起他，其实《最强喜事》里的甄子丹才是真正的甄子丹。”
网易娱乐：为什么《关云长》一定要选择甄子丹来演？
庄文强：你有没有看甄子丹的打戏，还有谁能做到，你帮我们想一想，我们还有选择吗？那些动作可能托尼•贾（《拳霸》的主演）做得出来，但是托尼•贾是泰国人，找一个泰国人演关羽，那岂不是更颠覆了。真的没有人可选了。
网易娱乐：相较你们此前拍的警匪片，这次拍的题材对香港人来说其实比较陌生，当时拍的时候有没有人劝你们放弃，或者觉得风险比较大？
庄文强：也不一定啊，因为有甄子丹，甄子丹打在香港就卖钱了，很奇怪。我们打的部分很多的。当然，这也是找甄子丹其中一部分原因，另一部分是我看到他有当演员的潜能，而且他那时候的状态和我们写的角色很像，很能打，但是没人看得起他，大家只会歌颂他打，没有人了解他其实还有其他的能力。比如爱心，他是真正对整个世界有爱心在里面，要不然每一个人上战场打架，一定有恩啊，恩是什么，报酬？要成为枭雄、军阀？还是为了什么利益？但是我觉得关云长不是这样，他一定有一个更伟大的想法在里面，我们现在故事就是讲，一个理想在那样的世道中怎样被扭曲。
网易娱乐：所以甄子丹也有被扭曲？
庄文强：当然啦，其实在《最强喜事》里的甄子丹才是真正的甄子丹，我说实话，他很好笑，他真的很好笑，我常常跟他说笑。
谈演员：要和姜文合作只能比他强
网易娱乐：一直以来姜文都是盛传是一个很强势的演员，和他合作会有很多困难吗？
回复该发言

麦兆辉：其实，我想人们都误会了导演这个工作了。如果现在导演让姜文演，曹操从华容道一路走到国贸地铁站，他能演吗？他肯定不会去演啊，肯定会和导演商量真的要这么演吗？导演不是高高在上，演员也不是，我告诉你什么是高高在上的，就是电影。可能有人说姜文会说了算，当然不是了。你要比他更强就对了。怎么强，不是骂人什么的，要想法上比他强。我可以告诉你，我们给他的剧本，百分之九十几是（原样）念出来的。合作上没有问题，很愉快。
网易娱乐：《关云长》里有一些虚构的角色，比如孙俪扮演的绮兰，她在故事里起到了一个什么样的作用？除了她以外，还有没有其他虚构的人物？
麦兆辉：重要的角色没有。孙俪这个角色是为了打开一些关公感情的世界，我们不可能真的把刘备的老婆放出来，说关云长和他有关系。
庄文强：应该这样说的，你们有没有看过《基督的最后诱惑》，威廉·达福的。我们想做的是过五关斩六将，为关云长制造诱惑，他这样一个道义的人怎么面对诱惑。我常常觉得有些中国的传统，大家太没有深究了，我们不是想去挑战义气这种东西，是要探讨它的本质。它的本质就是当你遇上一个女人，是人家的女人，但是你真的喜欢她，你会怎么办呢？通常这种戏，女人都是花瓶，而我们这个花瓶却会砸人。
网易娱乐：加入孙俪这个角色会不会有争议啊，朋友妻不可欺吗？
庄文强：我想这个感情的误会就是，你喜欢了一个女孩子，但是他比你早把她搞到了，但是你爱她不会因为他把你喜欢的女孩子抢过来，就改变你的爱情嘛。那是怎么一回事的爱情呢。就算她嫁了人，变成人家的老婆，我还是爱她，这才是真正的爱啊。虽然说是朋友妻，但我没去碰她一下啊，但是我心中是喜欢她的，我一直在祝福她、保护她，我不求任何回报，这也是我阅读关云长这个人物的性格，我觉得他会做这件事，因为对他来说，“义”是大义，不只是小义，是希望最多的人得到幸福，哪管所有痛苦都自己背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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