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对于工厂来说,技校生与普通工人最大的区别就是更加廉价。
如果知识能改变命运,那么,黄夏读技校之后,改变的是什么呢?
有两个初中毕业生。甲毕业后直接到富士康打工;乙则读了技校(或者职业高中),每年交四千多元的学费学习酒店管理的中等专业技能,一年后,学校组织实习,两个16岁的少年在同一条生产线上相遇了。他们加同样的班,拿同样的工资。
黄夏便是这个“乙”。他几乎清晰地看到了自己2011年夏天从技校毕业以后的每一步:进入一家工厂,从事着和专业无关的工作,拿着一份和自己“学历”无关的薪水。读或者不读技校,于他,区别仅在于花没花这一万多块钱的学费。
黄夏被称作“学生工”。“学生工”是这样一批少年:自觉读大学无望,又不甘接受“农民工”的命运,于是进入技校或者职业高中学习,企图习得一技傍身,但就在一年后,便几乎毫无例外地陷入迷惘。
他们的迷惘在于:现代科技下的生产线,已经尽可能地简化了工人所需的生产技能。他们所从事的工作,每一个初中毕业生经过几个小时的培训都可以胜任。于是,读技校或者职业高中,几乎变成了一次“奢华旅行”。
南方周末记者调查了解,目前,黄夏这样一批年龄在16到18岁之间的学生工,已经是很多企业的主要劳动力。去年,由两岸三地多所高校实施的关于富士康的一项调查报告称,根据问卷抽样,深圳富士康很多生产线上的学生工比例大约占了30%。今年,北京大学富士康调研小组对重庆、成都的富士康学生工也进行了调查,认为学生工比例远超深圳。

“学校成了中介公司”
黄夏,1994年出生于重庆江津区白马镇。父亲是建筑工人,常年流动在重庆的建筑工地,只是在农忙的时候才回家。妈妈身体不好,在家休养,张罗三亩多山地,田间的一些重活经常由黄夏来做。
2009年,黄夏读初三下学期的时候,重庆江南职业学校来学校招生。他觉得自己成绩不好,考不上高中,于是在中考前一个月进入职校。黄夏的专业是信息技术,后来学校并入重庆工商职业学校,他也从信息专业转到电子专业。
学校合并对他们影响不大,唯一的变化就是换了校长,而且是一学期换一个,他觉得经常换校长的原因是之前的几任校长在学校管理上不严格,每天都有学生翻墙出去玩。
在职校读书,每年要交4000块钱的学费,这笔钱对家里来说还不算太大的负担,爸爸的收入能够支持他读到毕业。刚入学的时候班里有七十多人,一年多之后,就只剩下二十多人了,他说那些中途退学的人可能觉得在学校太枯燥了,学不到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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