探访拉丹接班人“老巢”

“基地”组织头号人物本·拉丹(左)与二号人物扎瓦西里。法新社
尽管多年来巴基斯坦政府和军队为反恐进行了艰苦卓绝的努力，但是地缘和历史因素导致这里仍将是一片恐怖主义的重灾区
《国际先驱导报》记者晏忠华发自伊斯兰堡
恐怖大亨拉丹划上了休止符，恐怖主义的幽灵却依然在巴基斯坦的崇山峻岭中游荡。
美国宣布击毙拉丹以来，巴基斯坦境内已发生三起恐怖袭击事件。尽管巴基斯坦塔利班并没有正式出面认领，不过该组织和“基地”组织要针对巴政府和军方发动报复性袭击行动的威胁却言犹在耳。
其实，拉丹一死，反应激烈的是巴基斯坦的塔利班组织，而不是阿富汗的塔利班组织，因为巴基斯坦塔利班依靠“基地”组织的程度上远远超过了阿富汗塔利班。
如今，巴基斯坦不仅被推到世界舆论的风口浪尖，而且面临着“基地”复仇的现实威胁。不仅如此，随着拉丹命运的尘埃落定，很可能继任其位的“基地”老二扎瓦希里迅速成为美国和全世界的关注焦点。拉丹多年藏居巴基斯坦首都附近的安宁小镇，那扎瓦希里又会躲到哪里呢？——西方情报机构和媒体言之凿凿的说法之一就是——还是巴基斯坦！
2001年扎瓦希里的妻子和几个孩子都在美军的轰炸中丧生，但是他却成功躲过了美军的追捕，和拉丹一起在阿富汗山区和美军周旋，从此无人知晓他的真实行踪。就像美国一直深信拉丹窝在巴基斯坦部落地区的某个山洞一样，扎瓦希里也一直被认为辗转在这块“世界上最危险的地方”。
“世界上最危险的地方”
2010年3月，本报记者曾深入巴基斯坦巴焦尔部落地区，探访巴基斯坦塔利班的老巢，寻找扎瓦希里的踪迹。那是一次巴基斯坦军方组织的采访。当天，两架“米－17”军用直升机载着40多名各国记者从伊斯兰堡出发，经过一个半小时的飞行后空降巴焦尔部落地区行政中心哈尔镇。
不过，下飞机后眼前的哈尔镇面貌却不是记者想象中的巴基斯坦部落地区：绿色的麦田，黄色的油菜花。老人在路边小店外悠闲的啜茶，小孩在田野里自由的奔跑，路上行人都兴奋地和记者打招唿。
这种“表象”与国际媒体描述的情况当然不同：巴基斯坦在西北部与阿富汗有2430公里的边境线，边境线两边居民大都同属于普什图族，在宗教、文化、习俗等方面相近，所以此地区的两国居民往来频繁。此外，由于这一地区多高山峻岭，土地贫瘠、交通闭塞，形成了很多与巴基斯坦联邦政府疏远的部落地区，基本属于半自治状态，政府很难在此地区实施有效的统治，而塔利班和“基地”武装分子则借此可以自由往来两国之间。阿富汗战争爆发后，大批的阿富汗难民和塔利班武装分子逃到巴基斯坦境内并定居下来，与当地抱有同情心的武装分子和极端分子联合起来，加上存在反美心理的部落民众，形成很大的势力，也成为塔利班和“基地”组织的藏身之地。巴基斯坦部落地区一度被西方媒体认为是世界上最危险的地方。
塔利班老巢巴焦尔位于巴基斯坦西北部7个联邦直辖部落地区的最北端，与阿富汗接壤，地区中心哈尔镇距离巴阿边界不到7公里。随行的巴军方发言人阿塔尔·阿巴斯少将告诉记者，巴焦尔北边是巴基斯坦奇特拉尔地区，西北边是斯瓦特河谷地区，南边是瓦济里斯坦部落地区，具有重要的战略地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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巴焦尔一直被认为是“基地”组织和塔利班武装的重要据点，他们曾占领了巴焦尔的大片区域，据称扎瓦希里就一直在该地区活动。巴基斯坦边防军2008年8月首次在巴焦尔展开清剿，随着武装分子纷纷向周边逃窜，军方于2009年2月宣布结束清剿行动。部队随后把作战重点转向附近的南瓦济里斯坦和斯瓦特地区，巴焦尔再度落入武装人员手中。边防军2010年1月“杀回”巴焦尔，2月底终于彻底清除武装力量。如果说南瓦济里斯坦是巴基斯坦塔利班后来的“老巢”，巴焦尔就是不折不扣的巴塔利班的“旧巢”了。
记者眼前这些满是伤痕的民宅，也在告诉人们这里曾经发生过多次激烈交火。
曾有当地居民称见过扎瓦希里
汽车穿过崎岖的山路，来到位于群山之中的达马多拉。达马多拉，海拔1000多米，大多数房屋在战斗中被毁。这个小村庄第一次得到世界的关注是在2006年初，当时美国情报部门得到秘密线人提供的消息，称扎瓦希里当时很可能就隐藏在达马多拉的一所宗教学校内，美国军队随后出动“掠食者”号无人飞机进行侦察。然后美军无人机发射导弹对这所学校进行定点狙击，可惜打死的不是恐怖分子，而是20多个村民。阿巴斯少将指着对面山腰的一片废墟说，那就是被炸毁的那所学校。
在达马多拉一个山头空地上，阿塔尔·阿巴斯少将和巴边防武警监察长塔里克·汗少将共同宣布，2010年初巴焦尔地区清剿塔利班武装的军事行动已胜利结束。塔里克·汗告诉记者，仅在达马多拉，军方就擒获了塔利班中高层头目27名。他们身后，就是军方刚刚从塔利班手里攻下的一个洞穴堡垒防御系统。
记者在一个洞穴内看到武装分子藏匿在此时使用过的各种生活用品，包括褥垫、被子、枕头、灯具以及木柜等。进入山洞，可以迅速地向前移动，几个通道相互连通，通道尽头还有藏兵洞，是塔利班用来发动伏击的地方。阿巴斯告诉记者，从通道挖凿和墙壁情况可以看出，武装分子在这里盘踞了多年时间。塔里克·汗介绍说，武装人员耗时5年至7年在达马多拉山间密集挖掘150多个洞穴作为防御工事，他们把这里当作行动总部，曾越境至阿富汗库纳尔省作战。
山顶的一处洞穴还曾被认为是扎瓦希里的藏身之所。扎瓦希里是全球通缉的头号恐怖分子之一，美国政府为逮捕他开出了2500万美元的悬赏金额。巴基斯坦陆军指挥官诺曼·萨义德上校向记者透露，真有当地居民曾在这里见到过扎瓦希里。
留着厚厚胡子、戴着宽大眼镜的扎瓦希里行踪诡秘，但总阴魂不散。就在美军无人机空袭达马多拉后没几天，扎瓦希里发布录像表明自己完好无损，不过他并不敢承认当时是否真的就在那个村子。2007年7月，巴军在清理“红色清真寺”时发现扎瓦希里的多封书信，确定他是“红色清真寺”事件的幕后指使。2008年8月，有报道说他在南瓦济里斯坦部落地区遭美军无人机空袭后严重受伤，不过也成乌龙。一个月后，巴基斯坦军方宣称在莫赫曼德部落地区“差一点”逮到扎瓦希里和他的妻子。
塔利班和基地“不分你我”
如今，拉丹一死，反应激烈的恰恰是巴基斯坦的塔利班组织，而不是阿富汗的塔利班组织，因为巴基斯坦塔利班依靠“基地”组织的程度上远远超过了阿富汗塔利班。据美国官员表述，巴基斯坦塔利班和“基地”组织甚至共享经费和炸弹专家，“他们一起训练，一起密谋，几乎是不分你我”。
这种密切关系是源于2008年，巴基斯坦塔利班头目贝图拉·马哈苏德在南瓦济里斯坦和扎瓦希里接上了头，2009年，贝图拉·马哈苏德同其他几位塔利班头目一起发表声明重申拥护本·拉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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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英美情报部门的眼里，贝图拉·马哈苏德是比“恐怖大亨”本·拉丹还危险的人物。在美国国务院的网站上，对马哈苏德悬赏奖金高达500万美元。这个“娃娃脸，爱开玩笑”的中年男子是“巴基斯坦塔利班运动”的头号领导人，被怀疑是暗杀巴前总理贝·布托、袭击白沙瓦美国总领事馆、制造伊斯兰堡酒店爆炸案等一系列恐怖袭击事件的主谋。2009年8月，贝图拉·马哈苏德在一次美军无人飞机针对南瓦济里斯坦的空袭中被炸死。经过一段时间的内讧，贝图拉的得力助手哈基穆拉·马哈苏德成为了新的“巴基斯坦塔利班运动”组织的领导人。
2010年1月，一度传言哈基穆拉也被美军炸死，但是很快他出来辟谣。巴基斯坦媒体认为，目前哈基穆拉·马哈苏德应该还藏身在北瓦济里斯坦部落地区，暗中策划恐怖袭击活动。2010年5月，纽约时报广场的一宗汽车爆炸未遂案，让美国人再次看到巴基斯坦塔利班的鬼影。
尽管多年来巴基斯坦政府和军队为反恐进行了艰苦卓绝的努力，但是地缘和历史因素导致这里仍将是一片恐怖主义的重灾区。
巴媒体称，巴基斯坦当前最需要做的就是避免“基地”组织重新在巴集结，同时尽快确定阿富汗塔利班领导人奥马尔是否也藏匿在巴境内。据悉，巴安全部队正计划对巴西南部的俾路支省首府奎达和西北部北瓦济里斯坦部落地区发起军事行动，以搜捕可能藏匿于此的奥马尔，当然，还有扎瓦希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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