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次"闪婚" 萨博混局引发改委介入

经济观察报5月20日报道 瑞典汽车公司萨博在中国搅起的收购大战终于引起相关政府部门的介入。记者独家获悉，就在萨博又一次与庞大汽贸集团在5月16日达成闪电协议后，国家发改委牵头在5月18日组织了一场小型“协商会”。而会谈的主角就是这起跨国竞购案中“涉案”的几家车企。
“主要意思就是我们自己的企业不要内部抬价，最终导致自己利益受损，让境外企业获益。”参会的某车企新闻发言人告诉记者。
萨博收购案浮出水面仅半个月，政府力量就直接介入。这其中的推动力正是萨博目前的乱局：在短短两周内，萨博在中国一女三嫁的尴尬局面就再度升级。


从结合至分手只用了9天的华泰，到因两年前就已收购萨博产品和技术而分外“紧张”的北汽，再到同样觊觎能在萨博危难时趁势抄进的庞大、长城抑或青年，凡是在这起竞购案中闪现的名字，都随时可能在这场萨博乱局中突然成为“主角”。
而背后涉及的债权人、股东、政府、银行、经销商、竞购对象等多个利益方的互相关系更为混乱。
“世爵怎么想的，其他企业怎么想的，现在谁都不知道。”参与竞购的车企高层表示。
发改委开会
“会是昨天开的，至于有哪些企业参加，不方便说，但大家应该也能猜到。”知情人士在5月19日接受记者采访时表示。据称，发改委召集此次协调会的目的就是从政府层面出发，对这起对外收购投资项目各方进行协调。
“大概意思就是大家不要背靠背地竞争，要多沟通。避免报价虚高，最终造成国内自己企业受损失，而境外被收购方从中获益的结果。”
发改委希望最终达到“既要通过跨国收购发展产业，同时也不要造成经济上受损失”的目的。
业内分析指出，作为涉及国家战略产业的一起跨国收购，第一关要过的就是发改委，协调和统筹工作自然也是由发改委负责，但不排除商务部、汽车工业协会也会从中进行协调的可能性。
而对于这次会议的效果，某参与者告知，大家还会按照自己的想法和原有的机制进行竞购，但在出价时会更为理性，必要时互相进行一定层面的沟通。
“国家是不允许出现一女三嫁这种局面的。当年罗孚在中国一女两嫁就导致了政府力量介入。萨博如今这么乱的局面，而且现在刚上市的经销商集团也介入到如此大规模的跨国并购中，这种状况下政府肯定要出面进行一定的约束。”某国际咨询公司汽车分析师指出。
而参与其中的企业人士也表示，“这是件好事，对整个收购来说，有了政府的主导，我们也感觉更踏实了。”
该人士透露，发改委并没有就这起跨国收购进行路线设置。而对于这其中是否有北汽政府公关的因素在内，目前仍无法确认。
据悉，针对某一项在国内有多家意向单位的跨国收购投资项目，由发改委牵头进行协调的做法一直是有理可循的。但萨博收购案目前已造成的“竞争乱局”是促使发改委发出此次“召集令”的主要原因。
而世爵CEO穆勒近日在北美向媒体讲述的世爵究竟如何与华泰最终达成合作协议的背后故事，以及落魄萨博在中国成为“香饽饽”的过程。
这位自称与中国人共事了25年之久，做过律师，善于筹集资金的老练商人，最近数周来一直为完成两件棘手的任务疲于奔命：一件是重新启动萨博工厂所需的3000万欧元流动资金；另一项就是到中国找到一个能协助世爵共同打理好萨博品牌的中国合作伙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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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最后与这三家企业进行谈判的时候，可以说任何一家开出的条件都让人无法拒绝。我们在谈判时处于极为有利的地位。我的立场就是可以将萨博作为一个独立欧洲车企出售给你们，如果你们放弃了这一机会，等待这一机会的还大有人在。”
穆勒还不无得意地说，“事实上，我是在同一家酒店与三个买家进行商谈的。整个过程完全可以拍一部电影。我每天工作24个小时，在三个房间里，与三个完全不同的买家进行磋商。”“谈判并非想象中那样有趣，结果最重要。中国人会张开双臂拥抱这一品牌的。”
关键的3000万欧元
“萨博选择对象的标准很清楚：必须能够在规定的时间内拿出至少3000万欧元的‘救命钱’，而且能保证马上到位。”参与谈判的车企人士指出。
公开资料显示，世爵最近一年经审计的净资产为负2.07亿欧元、净利润为亏损2.21亿欧元。据知情人士估计，实际财务情况更为糟糕。
瑞典汽车零部件制造商行业组织FKG估计，萨博拖欠的货款超过3亿瑞典克朗（约合4720万美元）。同时还必须偿还通用的“高利贷”。
2010年2月，世爵为收购萨博汽车品牌以及有关资产的资金开出的价码是：付给通用汽车4亿美元，其中现金7400万美元，其余为通用获得的需要萨博在2016年12月31日之前支付的3.26亿美元优先股。同时，通用仍将掌握着萨博汽车的技术使用权。
据悉，萨博向通用支付的优先股将在2012年1月开始附带6%的红利，从2014年7月1日开始附带12%的红利。这对于世爵来说无疑是一个沉重的经济负担。
业内人士分析，世爵汽车必须要保证每年7.5万辆的汽车销量才能使得资金正常流通。但作为一个小众车型生产商，世爵品牌汽车的销量少得可怜，所以穆勒将提高销量的希望寄托在了萨博身上。但2009年其销售量已经跌至4万辆以下。
而萨博也无法实现增值。“随着萨博的独立，以前的一切体系都会分崩离析。有时候你得提醒供应商——萨博已经不是以前的萨博了。”穆勒对于萨博最终走向停产的境遇很是自责。
正因为此，今年4月，在供应商因欠款而再次断货时，“等米下锅”的穆勒寻找来自中国的能迅速到位的“3000万欧元”，同时，寻找“股本融资与负债融资及技术许可”的可能性。
在穆勒看来，“我知道眼下已经是中国的时代，我们需要做的就是看他们如何撰写神话。”
中间人
随后发生的事情令人瞠目。5月3日，仅仅商谈了三天的华泰与世爵闪电结姻，签署了战略合作框架协议； 5月12日，华泰没有支付3000万欧元贷款，双方宣布协议中止；5月16日，世爵又宣布与庞大汽贸达成合作。
在这场混乱的竞购战中，随着更多波折而被带出的，是“中间力量”推波助澜的作用。
据悉，在2009年的通用分拆大潮中，为萨博寻找买家的任务被“委托”给了投行高盛，此后，高盛就开始了在中国兜售萨博的历程，对于坐收中间手续费的掮客高盛而言，虽然兜售的是一家几经转手、濒临破产的企业，但这一单的利润仍然十分可观。
正是在这种利益的驱动下，中间人的角色对交易起到明显的作用。某家参与其中的车企以短信的方式告知记者，“我们被误导了”。同时也有消息爆出，由于谈判的时间都比较仓促，因此投行的报告和评估是决定交易成败的主要原因之一。
消息人士透露说，服务此项目的投行团队多为年轻人，经验并不丰富。
作为将两个瑞典汽车品牌——沃尔沃、萨博带入中国的重要的牵线人，瑞典政府投资促进署副署长兼驻华首席代表表示，“十几年前瑞典最好的两个汽车品牌卖给了通用和福特，但事实让瑞典人很失望。所以，现在来到了中国，因为将中国作为核心市场已经成为一种发展趋势。”
庞大引爆利益冲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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庞大汽贸集团，国内最大汽车经销商集团，上个月刚登陆A股市场。
在宣布与前合作伙伴华泰汽车的“框架协议”作废仅四天后，穆勒就与庞大集团达成了合作意向。在此次合作达成后，庞大股价应声而起。
根据协议，庞大集团将向萨博汽车支付3000万欧元，用来购买萨博品牌车型；此外，庞大集团将以每股4.19欧元的价格出资6500万欧元购入世爵汽车公司24%的股权；最后，双方还将联手“国内某汽车生产商”组建合资公司，以期最终在中国生产和销售萨博汽车。为了让外界更加相信双方合作的诚意，合作协议还约定双方将联手打造“自主品牌”。
世爵公告中神秘的第三方——“国内某汽车商”引得业界将猜测的目光再次转移到北汽和长城身上，与此同时，青年汽车之前与萨博几近达成协议的幕后“故事”也浮出水面。
此外，庞大和已与世爵在萨博进口车上达成合作协议的中进汽贸之间也将产生纠葛，萨博在华终于引发了从销售到生产两个领域的全面利益冲突。
对此，庞大集团董事会秘书王寅在接受本报记者采访时表示，“坦率地说，这个第三方合作的生产厂家是谁，目前真的还没确定。”他表示，现在有很多因素在影响着最终的合作方向，“最重要的是先打开销售市场，然后根据市场的反应再做决定。”
庞大董事长庞庆华也表达了同样的意思，称所有的一切都只是意向，除了将斥资3000万欧元买断一批萨博进口车确定外，其他合作事项下一步怎么走，他目前也不知道。
对于已获得萨博进口代理权的中进汽贸，王寅表示，中进汽贸取得的是为萨博提供进口服务的权限，包括报关、仓储等进口车上游业务，也即只负责把车拿进中国来。至于之后的具体销售，则由授权经销商进行。
对于庞大此批签下的车辆是否将通过中进汽贸“带入”国内。王寅表示，庞大将利用萨博恢复生产的这段时间，与中进汽贸坐下来进行协商。
分析师指出，作为一个汽车销售公司，庞大背后肯定有生产企业作为平台。而庞大的主意也不在造车。这起合作，庞大最大的收获就是买断了一批进口车，同时，刚上市的股票借助此事获得升值。
而从利益关系图上来看，应该最为焦急的北汽却似乎更为淡定了，但庞大的异军突起却让北汽在这起收购中的影子越来越清楚。虽然北汽和庞大双方都否认了在斯巴鲁及萨博事件上的关联，但业内人士相信，北汽在政府层面的那只“隐形的手”一直发挥作用。5月12日世爵宣布中止与华泰协议前后，北汽专务总经理汪大总曾亲临美国，与穆勒进行密谈。
与此同时，北汽的自主进程并未受到打扰，北汽北京工厂陈磊对记者表示，“整体收购是有风险的，但我们现在一门心思做自主研发，对所有萨博的后续技术都已经可以破解。”
就在协调会召开的同一天，由新任北汽集团总经理韩玉贵带队的考察团已经从北京出发，前往德国进行自主品牌最大规模的海外招聘。
这场乱局中不得不提的另一个相关利益方就是华泰。
在连发两条声明解释与萨博的合作框架中止之后，仍与世爵“保持信息沟通”的华泰汽车在世爵和庞大签约的第二天又紧急发布了第三条声明, 称“无论是以前还是现在，世爵萨博和华泰都保持有信息交流。华泰一直希望世爵萨博能在中国寻找到合适的合作伙伴”。
饱受媒体“质疑”的华泰解释称“由于所谈项目的复杂性，项目的推进和目前所具有的条件不能立即满足华泰方的部分相关条件要求和部分核心诉求，此项目未来推进也必须首先要得到政府相关部门审批，而世爵萨博公司面临较大的经营压力”。
据悉，在与萨博的框架协议中止后，华泰开始重视这起事件对企业形象的影响，聘请了第三方公关公司进行危机公关。而高层也开始对已发生的所有收购事件细节封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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