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来,21世纪弄不好是个大灾大难的世纪。仔细想一想,这也是可能的。因为,近百年来,人类发了那么多财,因而也造了那么多孽。有因就有果,有得就有失,一点不假。
日本大地震和海啸时我正在巴黎,虽然语言不通,我也长时间盯着电视屏幕,心紧着揪了起来。我看到,海浪刹那间荡平了那些美丽的村庄,这让我深深地心痛与忧虑。因为这是我去过的日本,去过的仙台。我在那儿有许多的诗人朋友,也有过许多的诗歌朗诵经历。还因为汶川地震给我带来的恐惧至今未散。每当电视上人们炫耀重新建设的漂亮房屋和美丽城镇时,我想到的是那些埋在泥土中的人。尤其是在地震后不久我到达现场时看到的那些惊恐的母亲的眼神,让我无法忘记。
日本救援队在汶川地震中面对逝者致以人类的哀痛时,我深深为之感动。如今,他们的家乡处于风雨飘摇之中,我已然分不清哀痛的是哪个国家,哪个民族了。
和日本诗人打交道许多年,深为他们谦和睿智的心态所折服。这是我们这个民族这些年所失去和需要找回的东西。我所喜欢的日本诗神谷川俊太郎先生,请我到东京去吃饭。他年过七旬,在东京街头走得飞快,到了东京著名的日本餐厅,看到了100年来未变的服务和摆设。其中,墙上挂着的竟然是他父亲的字。要知道,他父亲是当年日本著名的哲学家和文艺批评家谷川彻三先生。我们喝完茶,需要去吃饭了,包间的门是一个被我开玩笑称之为“狗洞”的木洞口,每个人都要爬进去,再爬出来。谷川俊太郎先生说,这是要让大家认识到,人都是平等的。我深为感动。
前不久去世的日本国家院士大冈信先生,拖着行动不便的腿来到东京一个饭店的咖啡吧,见我们几个来自中国的后生。他如此位高权重,却又谦卑有礼。那可是我们这个讲级别、重职权的国家万万做不到的。
北海道著名的画家野田弘志,终日离不开酒,下令他的女弟子不准结婚,为的是艺术。他画山,画草,画动物的骷髅,是一位超现实主义画家。每次相逢,我们都要喝个够。他的女弟子总是细心地把北海道大毛蟹一丝丝一块块地把肉抠出来,放到我面前。
当然了,最想念的是仙台的美女伊藤富士子。她是一位电台主播,音色极美,朗诵起诗歌来让你感受到人类的语言之美,音色之甜。有一天晚上,我们俩去东京最高的一栋大楼的酒吧,品酒赏夜色。不料,她认真化妆,穿着极美的和服,把我搞了个措手不及、无地自容。因为我习惯了穿便装,即便在东京。此次地震后,我千方百计通过田原兄打电话表示关切。她失声痛哭。听到田原的转述后,我心情黯然。
因为诗歌,我喜爱日本,也喜爱那些各种各样的朋友们。跟他们的交往让我的野性收敛不少,也让我真正理解了相邻的两个民族和国家真的应该相依为命,和谐相处。我想这是不同民族的人与人之间交流的真实意义吧。如今地震了,也海啸了,又来了核辐射。我在想,这个民族还要承担多少苦难才算够。我也在想,正因如此,他们才从来这样坚强、谦和以及某种意义上的民族偏执。
汶川地震,我含泪写下了诗歌。日本地震,作为一个诗人,我也夜不能寐,写下了组诗——《心痛与忧虑》,为那些日本大地震中的友人而作。
心痛和忧虑组诗
之一
天空阴暗了黑鸟在远方飞起来把长长的双翅伸进余晖
野骆驼在海潮上奔波急急寻找尚未关闭的圈门
巨兽不再驱赶黑鸟及野骆驼在海之后发出响彻宇宙的喘息声
它长长地向千里之外吐出红舌然后卷回海牡蛎的落叶
此刻一切都静下来像不再反抗的角斗士俯首大地
风吹过一只脱壳的螺贝细细低低地呜咽鸣响
以十指轻轻滑抚肌肤以体感温暖与冰冷
以赤足缓缓穿过粉碎过的村庄以感受生命与绝望
紧闭双眼等待或猜测是谁从地狱中主谋或是射出冷箭
它们从海底来从地心来从天外来从陌生的异乡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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黄怒波:痛仙台
2 回复:黄怒波:痛仙台
天苍月2011-05-27 14:54:35 发表
在大地忍不住呕吐之后天空弥漫了腥臭味
我向大海狠狠地抛出石头时大声发出了诅咒
小海鸥飞起来但仅仅像一片叶子飘得无足轻重
飞翔与远足以一种世纪的形式断裂在3月11日
清点着树以一棵棵回忆的方式心痛和忧虑
天黑之前我要向一个叫仙台的地方寄出一封伤感的信
(2011-3-1202:13于法国巴黎卢浮宫酒店337房)
之二
豆子撒了我在一种世纪的黄昏时束手无策
因为恐惧我产生了要慢慢飞起来的欲望
因为担忧我久久凝视远方紧握住双手
远方有一万只乌鸦正从宇宙的深处赶来
此刻是否仰望星空已无关紧要
即使是一匹马我也不愿向任何方向踏出脚步
我想我不应该听见任何声音或是看着夕阳逝去
在这个世界我十分不愿再遗失任何东西
在缓缓的一粒一粒扣紧衣扣时我与世界隔绝
转过了头不再面对如血的残阳及地火
我想在星光下慢慢走在山林里坐下来看看蚯蚓从泥土中探头
然后读读昔日友人们写下的诗篇并写在叶子上
当然我还希望豆子们又一次发芽在岩石上在残垣中
正午有一位母亲会来浇水理枝像会唱歌谣的妈妈
在被催眠之前我十分想看见远方的一群鸽子披红归巢
为此我身穿和服端坐在窗前
(2011-3-1307:17于巴黎返京CA734航班1L座)
之三
在这个清晨一切静默如林鹿呢还来不及打个响鼻
我看着星星一颗一颗地消失于宇宙我想那里到底有多无垠
一片叶子不知从何处慢慢飘下来又枯又黄像一个旧故事
想来想去我还是压抑住去读懂它的愿望
其实我更希望的是此刻突然走在春日的樱花丛里
等待一只艳美异常的彩蝶飞来落在我的肩上
像一个熟睡的梦者我会保持一千年的姿态
我只想让一个世界安静如常像什么也没发生
因为日子度过得够多了心已经像木棉花一样细软
不想再醉酒再伤害以及看到任何东西破碎
就像一只松鼠在林子里跑抱着松果在树梢上随时睡觉
我决不能接受有一片海浪摧毁帆船荡平村庄让婴儿啼哭
无处可走我只有坐起来倾听远去的鸟最后一声鸣叫
然后期待今天的太阳渐渐升起来把世界照亮染红
第一位母亲解怀哺乳她的爱子半帆也被吹动
我向一个叫做仙台的地方高高挥起了手帕
(2011-3-140:4:44于北京长河湾)
(作者系中坤集团董事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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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向大海狠狠地抛出石头时大声发出了诅咒
小海鸥飞起来但仅仅像一片叶子飘得无足轻重
飞翔与远足以一种世纪的形式断裂在3月11日
清点着树以一棵棵回忆的方式心痛和忧虑
天黑之前我要向一个叫仙台的地方寄出一封伤感的信
(2011-3-1202:13于法国巴黎卢浮宫酒店337房)
之二
豆子撒了我在一种世纪的黄昏时束手无策
因为恐惧我产生了要慢慢飞起来的欲望
因为担忧我久久凝视远方紧握住双手
远方有一万只乌鸦正从宇宙的深处赶来
此刻是否仰望星空已无关紧要
即使是一匹马我也不愿向任何方向踏出脚步
我想我不应该听见任何声音或是看着夕阳逝去
在这个世界我十分不愿再遗失任何东西
在缓缓的一粒一粒扣紧衣扣时我与世界隔绝
转过了头不再面对如血的残阳及地火
我想在星光下慢慢走在山林里坐下来看看蚯蚓从泥土中探头
然后读读昔日友人们写下的诗篇并写在叶子上
当然我还希望豆子们又一次发芽在岩石上在残垣中
正午有一位母亲会来浇水理枝像会唱歌谣的妈妈
在被催眠之前我十分想看见远方的一群鸽子披红归巢
为此我身穿和服端坐在窗前
(2011-3-1307:17于巴黎返京CA734航班1L座)
之三
在这个清晨一切静默如林鹿呢还来不及打个响鼻
我看着星星一颗一颗地消失于宇宙我想那里到底有多无垠
一片叶子不知从何处慢慢飘下来又枯又黄像一个旧故事
想来想去我还是压抑住去读懂它的愿望
其实我更希望的是此刻突然走在春日的樱花丛里
等待一只艳美异常的彩蝶飞来落在我的肩上
像一个熟睡的梦者我会保持一千年的姿态
我只想让一个世界安静如常像什么也没发生
因为日子度过得够多了心已经像木棉花一样细软
不想再醉酒再伤害以及看到任何东西破碎
就像一只松鼠在林子里跑抱着松果在树梢上随时睡觉
我决不能接受有一片海浪摧毁帆船荡平村庄让婴儿啼哭
无处可走我只有坐起来倾听远去的鸟最后一声鸣叫
然后期待今天的太阳渐渐升起来把世界照亮染红
第一位母亲解怀哺乳她的爱子半帆也被吹动
我向一个叫做仙台的地方高高挥起了手帕
(2011-3-140:4:44于北京长河湾)
(作者系中坤集团董事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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