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立新：基金行业尚有空间

银华尝试朝综合理财服务商迈进
诞生于2001年5月28日的银华基金日前迎来了十周岁生日。十年前，银华在逆势中起航；十年后，银华实现了资产管理规模从0到800亿、目前稳居行业前十的跨越，实现了从一个行业新生代发展成为全牌照综合型资产管理公司的跨越。面对这么多跨越，回顾十年发展之路，也许银华基金管理有限公司总经理王立新对基金、对银华的感触最为深刻。
日前，《第一财经日报》记者就基金业发展、基金行业内部管理以及银华未来发展等问题专访了王立新。
行业尚有空间
第一财经日报：最近几年，基金行业的总规模徘徊不增，有人说，目前行业已经到达了一个天花板，您怎么看这个问题？
王立新：这是基金行业快速发展之后的一个正常调整。2007年的规模快速增加，实际上还是带来一定后遗症，在2007年牛市效应的影响下，老百姓认为基金可以赚大钱，基本上都是在高位的时候，差不多都是在5000点以上进来的，经历2008年大跌，很多投资者受了不少伤害，这个跟投资者教育、投资者的投资理念不成熟有一定关系。市场下跌使投资者受到损害对基金行业的发展也有较大的影响，应该说是一个正常的调整。
日报：在您看来，这个行业还有很大发展空间吗？
王立新：是的，未来中国理财市场还是非常大的。随着利率市场化，储蓄资金会慢慢地脱离银行体系，进入资本市场，这是一个趋势。而把握这个趋势的关键在于基金公司怎样开发创新产品、提高自身投资管理能力。另外，未来制度性资金的安排也会出现，基金公司已积累了丰富的管理经验并建立了专业的品牌形象，更有可能获得专业机构的认可。
这两年，如银行、保险、券商、信托、私募这些其他类的理财产品发展很快，我觉得从某种程度上还是正常的现象。银行的理财产品发展快，是因为银行背后有一个巨大的资金池，有条件设计出低风险、有保障的产品。
基金公司的钱大部分都是来自于散户，国外大部分都是养老金账户的钱，强制性的要求通过养老金协会去投资共同基金。我们没有制度性的资金安排，但中国迟早会发展到这一阶段，等我们个人账户做实之后，也会给到基金公司这种专业的机构去管理。
所以，从未来看整个行业的发展空间非常大。
做综合理财服务商
日报：最近几年，银华基金行业排名一直在不断上升，在未来十年里是否能够做到前三？
王立新：这个顺其自然吧。
但我们内心还是有这么个目标的，因为做大了才有更大影响，才会为更多人服务，但做第几不是唯一的目标。理性地看，做大了就是获得了投资者的认可，如果每方面工作都做得非常好，投资者自然会认可，规模自然会增长。
日报：您怎么看待规模和业绩之间的关系？
王立新：规模和业绩，从长远来看，应该是正相关的关系。业绩不好，规模也难以持续。
不过，扩张规模也有其他的途径，比如说可以提供多种产品。从我们目前来说，业绩和规模还是正相关的，如果你的业绩持续表现良好，老百姓认可你的投资管理能力，规模就会增加。此外，规模的增长跟产品创新有很大关系，公司发行了一个老百姓喜欢的、适应需求的产品，也可以扩大规模。
对基金管理公司而言，这也是一个模式的问题，是以做主动型产品为主、提供给投资者高回报的公司，还是成为提供多种产品（如被动型、指数型）、类似理财产品超市一样的，不以业绩为导向、多功能的资产管理公司。
日报：2007年~2008年，银华曾经提出希望成为“精品店”，现在是否还在向这个方向发展？
王立新：现在有一点变化。原来我们是想做“精品店”多一点。“精品店”的模式是靠高回报吸引投资者，现在看来，这更像是对冲基金和私募基金的做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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国外也是这样，大公司基本是一个理财产品供应商的模式。比如富达，之前大家对富达的印象是主动产品做得好，有彼得·林奇、波顿这样的明星基金经理。但是去了他们公司之后我发现，在一万多亿的资产里面，股票基金占比很低，超过50%的资产是固定收益类产品。富达的投资者很多，大部分的投资者都是以养老金账户资金进行投资，账户管理集中，养老金的税务问题也解决了。富达在美国有很多的客服中心，还开设有理财顾问的业务。
又比如Van-guard（国际指数基金巨头先锋集团），它是做指数基金起家的，而现在它的口号是“做投资者的理财顾问”。
大型的资产管理公司，基本是全功能的，除了理财管理之外，还提供其他相关服务。以投资者需求为导向，我觉得公募基金应该做综合理财服务商，这是未来公募的路径。而非仅仅以高业绩、高回报吸引投资者的，对冲基金在这方面的特点更鲜明。
日报：如何看待专户业务的发展？
王立新：从利润贡献来看，专户业务贡献利润主要体现在市场表现较好的时候，会有超额利润，市场不好的时候，是拿不到业绩分成的。它贡献利润的稳定性没有公募基金好，有比较大的波动。
但是，专户业务在产品设计方面比较灵活。我们现在有保本型的专户产品、灵活配置的股票型产品，还有运用股指期货的量化产品，对股指期货的运用主要是对冲市场风险或者套利。我们认为，专户产品可以做成中国式的对冲基金。
教练+授权式管理
日报：在基金行业中，银华的管理团队整体稳定度较高，这与公司的股东结构是否有关？
王立新：是的，银华有一个比较完善的公司治理结构，这一点是公司长远发展的问题。我们的股东结构相对比较均衡，两个29%，两个21%。股东、董事会对公司管理层非常支持，没有过多干预。在考核机制上也是比较合理的，立足长远，注重通过公司的发展、扩大市场份额、提高股东的股权价值，对规模排名、业绩排名没有硬性的指标，保证了管理层比较大的自主管理空间和独立性。对于公司管理层而言，不必过多考虑跟股东的意见分歧等问题，可以专心致志地考虑公司管理和发展的问题。
日报：在公司的管理中，您更喜欢什么样的管理风格？如指定式、教练式、团队式、授权式等。指定式是我来决定，你们做；教练式我们来探讨，我来决定；团队式一起来探讨、一起决定；授权式你们讨论，你们决定，你们做。
王立新：教练式沾点边。在业务上，我有一定的经验，我提出建议，大家讨论。我个人的管理模式相对要宽松。
我是学哲学的，喜欢从思想层面去影响投研团队，最近我给投研人员写了一封信：一是怎样认识中国股市的规律；二是基金经理最重要的工作是什么？基金经理的品质应该是客观理性，不能似是而非，道听途说。我希望投研人员把投资工作和过一个有意义的人生结合起来。有时候给他们推荐点书看，比如安东尼·波顿的书等等。
在管理上，授权式是我们努力的目标。
日报：提到授权，目前银华的基金经理的授权到底有多大，他们的股票仓位能决定多少？
王立新：基金经理授权还是比较充分的，对他们的管理主要是股票池的管理。而且银华的股票池分几个级别，比如银华50等，在股票池范围内，基金经理自主决策权比较大。
还有就是行业个股集中度的管理，一只个股达到3%就要听证，投委会要签字，避免过于集中于个股，或大家集中到一个行业。
我们也正在尝试，是否应该有一个相对核心的资产配置意见指导，主要是考虑到基金经理的经验、投资风格都不同。不过这种类型以前没有尝试，所以要看看研究部做得如何，这两个季度做下来看还是可以的。这种模式能够对基础的仓位配置起到指导作用，防止因基金经理个人的原因配置较偏，避免基金净值波动较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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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报：相对核心的配置，建议分散还是集中？
王立新：最理想的状况是能够尽量均衡，保持一定的弹性，尤其在市场波动比较大的情况下。这也是发挥集体投研合力的一个表现。要避免集体决策犯错误，这就要保持一定的弹性，风格多元化。
我们认为，稳定高素质的投研团队能够有效保证基金长期业绩稳定性，短期或许会有偏差，但长期保持在市场前1/3或1/4是能做到的。当然，内部基金的风格肯定是有差异的，但整体风格要稳定下来。
日报：如何对基金经理进行考核？
王立新：基金经理工作压力非常大，为了减轻他们当期的压力，在考核时，除了当年的业绩占30%，2~3年的业绩也占30%，团队的整体业绩也占基金经理考核一定的比例，约20%。我们希望基金经理多跟团队交流，多向团队贡献自己的智慧。另外，团队的建设能够将明星基金经理流失的影响降到最低，避免投资业绩的大起大落。
我们觉得团队形成合力必须要有充分的沟通和交流，所以我们提倡宽松的工作氛围，倡导在会议上辩论，形成分歧机制，这样在碰撞之间会产生新的认识、新的想法，同时也不会因为某个领导的个人决策导致全盘的判断失误，减少犯错误的可能。
此外，我们特别重视内控工作，基金经理的合规操作占考核的20%。银华有非常严格的风险控制体系，从成立以来我们从来没有受到监管部门的警示和处罚。这跟我们的指导思想有关系。要想建立长期的、稳定的公司，没必要去做短期行为，不投机、不侥幸。只要是法律法规上明确规定禁止的，就不去碰。
日报：您担任银华总经理至今，是否有什么缺憾？如果回到您重新接管银华的时候，您最想做好哪方面？
王立新：最大的遗憾是有一些比较优秀的基金经理陆续离开了。如果他们现在都在的话，银华将是一个多么优秀的团队。我最想做好的事情，就是想办法把优秀的人留在团队里。
但是，要完全做到这点也不现实，今后还可能有优秀的人才离开，毕竟人各有志。更重要的是打造一个明星团队，一个人走了不会对整个团队造成什么影响。明星基金经理是可遇不可求的。平台非常好的话，应该能培养出几个明星基金经理。一个优秀的团队，还应该有一两个非常出色的基金经理，这才是比较理想的。
做投研和踢球非常像，非常优秀的球队里面肯定有球星。像巴西球队，虽然这个球队很强，但肯定也有几个更出色的球星，所以整体才更强，投研里面也讲究一个灵魂人物的带动作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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