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国经济复苏的前景

国际焦点近日大部分“重返”纽约，纪念十年前因“9·11”恐怖袭击失去生命的无辜平民。十年后，世界更安全了吗？这十年，怎么改变了美国和世界？??诸如此类的问题以醒目的大标题出现在各类报刊上。
然而，美国的聚焦点却不仅于此。
十年前，美国走出了一次经济衰退，随之而来的经济复苏重新恢复了美国经济的活力。但十年后，人们讨论更多的是，为何美国经济复苏的前景姗姗来迟？甚至更多的人担心，美国经济复苏的乏力局面会保持多年。
是否出现经济全面衰退
《华尔街日报》2011年9月7日一篇报道称，经济衰退之后，美国人对经济的看法正变得越来越悲观。相比过去十年发生的其他事件，最近这次经济衰退给许多家庭留下的影响更为持久。
《华尔街日报》和美国全国广播公司新闻台8月的联合调查表明，受访的美国人中，近一半的人认为，过去十年中，也就是和“9·11”恐怖袭击以及伊拉克和阿富汗战争相比，持续的经济衰退以及痛苦缓慢的经济复苏过程，对他们个人造成的影响更大。约46%的受访者将经济衰退列为过去十年对个人影响最大的事件，而只有20%的受访者认为9·11恐怖袭击事件对其个人影响最大，这意味着，前者所占比例是后者的两倍多。
调查结果表明，许多家庭更担心他们的个人财务状况以及经济再次陷入衰退的风险。
国家经济研究局认为，2007年底美国经济正式陷入衰退。尽管经济衰退两年多前已正式结束，但失业率仍维持在9.1%的高位，几乎没有经济增长。
对美国人而言，他们没有看到美国经济有所改善的迹象，经济数据也同样支持了这个结论。
几个月前，美国第一季度经济数据公布后，高盛的经济学家表示，尽管他们并没有预计美国经济会重新陷入衰退，但鉴于公布的第一季度经济数据（2011第一季度美国经济增长率为1.9%），经济二次衰退显然是一种可能。
第二季度的经济数据更不“好看”，经济增长1.3%，低于预期的1.8%，其中消费的贡献率仅为0.07%。同时，美国商务部8月份发布的数据显示，7月份消费者支出虽然仍实现增长，但更多前瞻性指标显示，消费者信心已降至2008～2009年经济衰退时的水平。
而美国联邦储备委员会（简称“美联储”）日前公布的黄皮书报告更让人担忧。报告显示，受制造业活动放缓、房地产市场持续疲软及艾琳飓风的影响，美国多数辖区经济低迷，部分辖区经济活动大幅减弱。
美联储12个辖区中，大部分辖区制造业活动放缓，纽约、费城和里士满整体经济活动下滑，亚特兰大和芝加哥辖区的制造业活动增长速度放缓。受全球制造业低迷影响，8月美国制造业活动几乎原地不动。
9月1日，美国白宫下调了对经济前景的预期，预计2012年失业率平均为9%，且今后几年的经济增速将慢于预期。在年度中期评估报告中，奥巴马政府表示，2011年美国经济增速可能放缓到1.6%，而七个月前，预计的2011年经济增长为3.1%。
即便如此，白宫官员仍然强调称，“再次出现经济全面衰退的可能性不大。”
但是经济学家的看法相对悲观，他们对美国经济前景忧心忡忡的同时，也试图弄清一个问题：奥巴马政府到底做了什么才导致经济无法实现强劲且可持续的复苏？
国债违约只是一场政治闹剧
复苏的迹象曾经出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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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8年的次贷危机，导致世界经济高歌猛进的步伐戛然而止。年迈的发达经济体，被迫选择从颤抖的公共信用体系向行将崩溃的私人信用体系输血。而充满朝气和活力的新兴经济体，带着不知所措的心情，推出了矫枉过正的需求刺激政策，并使其复苏过程看起来似乎和发达经济成功脱钩。
由此，出现了前述两者的双速复苏格局。
2011年6月18日，国际货币基金组织（IMF）发布的《世界经济展望》中指出，欧元区的债务危机和新兴市场经济过热是当前世界经济危机的两大因素。在该报告中，美国似乎淡出了分析家的悲观视野。
但随后美国国会议员提出了美国国债违约的建议。这立即引发了市场敏感的神经，同时美国债权国的心理底线也受到了无情的敲击。不过很快，摩根士丹利亚洲非执行主席史蒂芬.罗奇就指出：这只是一场政治闹剧。
确实，鉴于美国对自身主权信用地位以及金融秩序的考虑，美国采取“一笔勾销”的显性违约方式可能性很小。况且，美国通过货币扩张、低利率、本币长期贬值，亦能将美国国债以隐性、渐进的方式“多笔勾销”。
所以，虽然美国直接冒犯债权人“一笔勾销”的可能性很小，但是渐进的“多笔勾销”却是很有可能的——如果美国真的还不起钱的话。
8月5日，标普将美国长期主权债务评级由AAA下调至AA+。这是美国信用评级在历史上首次被下调，旋即引发了全球股市暴跌、大宗商品价格跳水、黄金价格疯狂上涨，国际金融市场顿时弥漫着风险厌恶的情绪。至8月9日，美联储承诺：近零利率政策将至少再维持两年，投资者的噩梦才由此暂告一段落。
笔者认为，观察美国经济未来走向，必须讨论一下几个问题：美国经济复苏前景如何？如果前景不容乐观，对全球经济有什么影响？尤其中国将承受何种冲击？
私人消费和私人投资不容乐观
从2009年4季度开始，美国经济扭转了负增长的局面，开始正式步入复苏；但是从2010年末2011年初以来，复苏势头有所放缓。
而且，失业情况并未随着经济复苏而有显著改善，多项指标显示复苏不及预期。在这样的情况下，美国财政部对经济复苏仍持乐观态度，尤其是对私人投资和私人消费充满了信心，并认为：在2011年到2015年的未来几年中，私人投资和私人消费将带动美国经济增长，而且物价水平将维持相当的稳定。
具体而言，美国财政部对未来5年的经济平均增长率预计为3.8%，通胀率平均为1.6%。以2012年的情况为例，其预期仅私人消费一项就将为美国经济增长贡献2.45个百分点。
然而，在各项预期的政策措施中，并未有直接刺激消费增长的措施；相反，持续高企而未见改善的失业率、对高收入者减税政策的退出、新医改计划等等因素，将导致美国消费者的行为变得更加谨慎。因此，美国私人消费增长并不容乐观。
再从私人投资来看，目前其增速虽有大幅回升，但2011年一季度私人投资仅为7.1%，离2011年全年10.9%的目标尚有差距。而且，美国对未来多年的私人投资增速预测值亦显著高于10%；然而，如果我们回顾一下1990年代新经济的泡沫时期就会发现：只有1998年的私人投资超过了10%，达到10.85%的水平。
在缺乏新的经济增长点的背景下，依照美国政府当前拟采取的措施，以及欧元区在未来几年中发展的不确定性，无法令人相信在接下来几年美国的私人投资会强于20世纪90年代新经济中后期的情况。
美国经济的复苏将是乏力的
笔者认为，美国期待未来五年的“高增长，低通胀”美好愿望难以实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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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次比较1990年代新经济时期的数据就容易发现：美国对未来5年的预测经济增长速度，甚至略高于1992年到1998年新经济时期的经济增长水平；而物价水平却显著低于新经济时期。如前所述，高增长的目标难以实现。
同时，在新经济时期，国际大宗商品价格水平基本稳定；而随着危机后产出缺口逐渐消失，大宗商品价格动荡不安，以及新兴市场国家继续显示出亢奋的需求，这都将对物价水平产生上行压力。
里根政府时期的国家经济顾问委员会主席，现任哈佛大学教授马丁.菲尔德斯坦直接批评奥巴马的经济政策非常糟糕。在他看来，除非出台一项连贯有利的经济政策，否则美国经济还将继续疲软。
马丁认为：相对于政府转移支付、补贴而言，政府的直接支出会对GDP具有更明显的乘数效应；而奥巴马的转移支付、补贴政策，虽然把钱放到了老百姓手中，但是带动的增长效应注定比政府直接花钱要小；甚至由于预期的悲观，这个扩张效应还会更加微弱。
不过，笔者认为：单纯从政府支出拉动经济增长的效率来说，马丁的批评完全正确；但奥巴马的做法更具有公平倾向，体现了财政支出对国民收入二次分配的调节作用，尤其是体现了对穷人、低收入者的考虑。在选民政治背景下，这一政策取向具有其必然性。
然而，有得必有失，在顾及公平性的同时，美国政府支出带动经济增长的效率必将要打一个折扣。因此，选择了倾向公平的财政刺激方案，似乎已然注定了美国经济的复苏将是乏力的。
美国可能选择隐性方式来缓解债务问题
虽然这并不是我们想看到的，但美国经济复苏形势的确不容乐观。
而这对美国国债负担而言，同时有两方面的含义：
其一，美国还需要不停地发行国债，来维持一个比较好看的、但仍然没有形成惯性的复苏，这意味着美国国债总量规模还将继续以较快速度上升；
其二，美国经济复苏乏力还意味着，国债/GDP的比例当中，分母增加缓慢，因此国债负担率也会以较快速度继续攀升。
既然如此，美国就可能选择隐性的方式来缓解债务问题：通货膨胀，这将使名义GDP增速更高，从而减缓国债负担率的上升；汇率贬值，对于外国投资者比例较高的美国国债也将起到减少偿还负担的作用。
当然，美国采取上述方式来缓解、甚至解决债务问题，需要继续实行宽松的货币政策才能实现。但是，如果欧洲经济和日本经济一片向好，则欧洲和日本市场的金融资产，将成为美元资产的最好替代品，美国难以在低利率、本币贬值的趋势下继续纵情发行国债。
不过就目前来看，欧洲经济前途不明，日本经济的未来则更难见其曙光。没有最坏，只有更坏的全球经济背景，为美国边赖账、边继续借账提供了不可多得的便利条件。
对新兴经济体以及中国有何种影响
美国经济复苏前景不容乐观，将对新兴经济体以及中国经济产生以下影响：
其一，出口导向型经济将经受更长时间的考验。由于美国国内未来几年的私人消费和投资均不容乐观，而政府采购支出多倾向于国内企业，因此美国在未来的进口需求将继续低迷，难以在短时期内出现大幅的、趋势性的回升。
其二，由于美国的通货膨胀导致美元在美国国内购买力下降，以及美元汇率贬值带来其在国际市场上购买力的下降，中国等新兴市场经济体持有的美国国债，将在长时期内面临渐进的、隐性的损失。
其三，由于美国隐蔽的赖账方式，是通过长期宽松的货币政策实现的，因此国际市场的流动性扰动、大宗商品价格的高位震荡将在较长时期内成为常态。当然就短期而言，2011年下半年的大宗商品价格更可能呈现弱势震荡。但这方面的长期压力仍然值得重视。
其四，在此背景下的人民币跨境结算试点，尤其是人民币回流渠道的逐渐打开，将为国际资本市场的流动性进入国内市场另辟更多蹊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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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此要特别要注意，央行为了稳定汇率而被动参与外汇市场的交易，这一情况将导致的结果是——人民币的跨境流出、流入不是一个人民币数量的零和游戏，而是增量情形。这是由于，作为进口替代美元支付，人民币跨境销出导致外汇市场的美元供给相对过剩，人民银行将被动买入美元，为此投放的基础货币抵消了货币的流出；而人民币的回流，则将使境内人民币数量实现净增加。
因此，在国际流动性觊觎国内市场的情况下，人民币跨境结算试点——尤其是其回流渠道的开放仍宜慎重行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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