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返库页岛 意外收获大胆女导游

我结束了巴基斯坦之行，回到上海短暂休息后，就又一次“失踪”了。没有告别家人和朋友，独自一人奔向了我环球之旅中难度最大的目的地，也是另一个世人瞩目的焦点——北方四岛（即俄南千岛群岛，下文均称北方四岛）。（文、摄影/梦野）
2011年，我的“世界五大热点游”的最后一站，就是日俄争议最为激烈的北方四岛。继上次成功踏入中国藏南之后，这是我遭遇的又一次艰难之旅。北方四岛的归属让俄日政府久陷僵局，两国外交也因此停滞不前，各大岛屿至今仍是俄罗斯重兵布防的“海上堡垒”。想去领略海岛风光的游客，必须向俄政府的相关主管部门申请“前哨边防通行证（Pass of Frontier Zone）”。我除了要想办法弄到俄罗斯签证外，还得面对这个近乎呼叫无门的新难题。


国后岛上的山野流泉
四岛恩怨久绵长
北方四岛与北海道隔海相望，自古就有日本人定居。19世纪初，俄国动用武力强占了千岛群岛，北方四岛也在其中。1855年，俄日两国签订《下田条约》，将四岛还给日本；1945年，美英两国为了请苏联对日宣战，将当时日本所占领的千岛群岛和库页岛的南半部让给了苏联；二战之后，北方四岛在《雅尔塔协定》中正式划归苏联，苏联旋即向四岛大规模移民，而岛上原本住着的1.7万日本居民则遭到驱逐。
1955年到1956年，苏日为“关系正常化”进行过两次和谈。苏联表示愿意让出齿舞、色丹两岛，日本则认为“不可接受”，要求苏联将最大的两岛择捉、国后一并归还，并要求库页岛和整个千岛群岛的归属权，两次谈判均宣告破裂。由于受北方四岛的影响，日俄两国的关系一直未取得长足进展，第二次世界大战结束已近60年，两国仍然没有签订和平条约。
北方四岛的归属一直是二战后日本最为心痛的一件事，也是阻碍俄日关系得到根本改善的核心。这片蓝色国土对两国都具有重要的战略意义，它是俄罗斯出入海洋的重要通道，距西伯利亚铁路最近，便于补给；离俄罗斯远东地区的经济中心、交通枢纽海参崴（符拉迪沃斯托克）和伯力（哈巴罗夫斯克）两大城市最近；离俄罗斯远东地区的重要战略基地库页岛也最近。俄罗斯占有北方四岛后，相当于封闭了日本进入鄂霍次克海的通道，战略地位不言而明。
去年年底，俄罗斯总统梅德韦杰夫首次登上国后岛，向媒体高调宣布“俄罗斯义务”；今年俄罗斯副总理又率领人数众多的“内阁旅游团”抵达国后岛，进行所谓的视察，并对日本方面的强烈抗议置若罔闻……种种迹象表明，俄罗斯对北方四岛绝不可能轻易放手。
北方四岛引起的一系列政治问题与我无关，我环球旅行的最大特点就是去那些世界热点新闻的发生地，当人们热切讨论时，我只想在第一时间把当地的风貌展现给大家，让公众通过我的镜头去了解真实的现状，为自己，也为所有人的好奇心而亲历奔走。


库页岛色彩缤纷的市区楼群
重返库页岛
回复该发言

我总是一个人独闯世界，开辟一些常人不常去的地方，甚至开辟一条从未有人尝试过的线路。此外，我所有的当地向导都是在旅途中临时抱佛脚结识的，即使旅行结束了，仍然会和他们继续保持联系，这种朋友关系让我受益匪浅。就拿这次北方四岛之旅来说，因为我上次去库页岛后，与当地向导时常打电话互叙寒温，才让我有机会在第一时间得到了游岛的相关信息。
四个月前我就开始筹备北方四岛的出行计划，不过当时我的老向导并不太清楚如何向政府部门申办所谓的“北方四岛边防通行证”，她咨询了一下后，要我去申办俄罗斯签证的同时提出申请，结果俄罗斯领事馆告诉我，他们只办理签证，并不办理任何边防通行证。在我结束巴基斯坦之旅回到上海时，我的俄国女向导正巧去悉尼旅行，登上北方四岛的希望似乎熄灭了。不过经过一系列不可思议的过程，我历遍百难千难万难，还是获得了这张前往北方四岛的边防通行证，也许是老天爷见我诚心诚意，成全了我的最后一个旅行心愿——我整理好行装，又一次重返库页岛，向着目的地进发了。


这位勇敢的俄罗斯女“导游”开心地跳上豪华客舱的小床。
意外收获 大胆女导游
本来我想坐飞机从库页岛前往国后岛，航程只需1小时，但听当地人说，国后岛的天气变化之大是出了名的，即便拿到了机票，过了机场安检，甚至已经飞上了蓝天，如果国后岛突然大雾弥漫，对不起，你就带着大包小包原路返回吧！这是再正常不过的事了。如果坐船从库页岛的南部港口出发，则需要两天两夜才能抵达国后岛，虽然很慢，但是保证到达，我决定坐船。
出发前有件事让我惶恐不安，因为我不懂俄语，碰到麻烦如何处理是个大问题。我以前去莫斯科、圣彼得堡、海参崴、贝加尔湖等地，都能找到一位说英文的导游，甚至还能碰到中文导游，但想在俄罗斯找一位熟悉北方四岛的导游，希望相当渺茫，因为当地人提起那片领土，也是一脸茫然。最后还是我的老向导帮我找了一位同伴，也是她的朋友，名叫亚历山德拉诺娃。见面后我看她不过是二十来岁的女孩，年纪轻轻却想去北方四岛挑战一场行走森林的假期，亚历山德拉诺娃说她计划坐船去国后岛，然后坐飞机返回。我一听乐坏了，这不就是天上掉下来的翻译嘛！我们商定她给我当翻译，并包办森林露营的一切设备，而我负责出发后的餐饮费用。亚历山德拉诺娃有个朋友在国后岛，朋友告诉她岛上并不算安全，当地人无所事事，酗酒却很厉害，有点藐视一切的派头，岛上的驻军又很多——一般驻军多的地方，治安状况都不怎么样。
买船票时我得知每个舱房有四张床位，我们一男一女，万一加进来两个陌生的彪形大汉，安全还是得不到保障。我提议她付普通舱的钱，我贴点钱帮她升到豪华套房，安全系数就能大大提高，她一听很高兴，“豪包”的价格很高，折合人民币约2000元。
启程前一天我们相约去购物中心采购“干粮”，因为担心船上没有餐厅，或者餐饮不合口味，我买了一大堆韩国泡面和水果。库页岛上韩国人很多，韩国货在每个超市都是主流。


船距择捉岛的港口越来越近，岛上的建筑也越来越清晰，当然最醒目的还是白雪皑皑的火山
四岛只能游其三
回复该发言

我们这次的旅行计划，航程从库页岛开始，第一站是择捉岛，第二站色丹岛，最后一站国后岛，单程就要两天两夜。虽然我很想一次走遍北方四岛，但当地人告诉我，齿舞岛虽然不大，但岛上全是驻军，且不向游人开放，也没有客船能够到达，所以我只能先去游历另外三座岛屿了。


在仙境的碧波上畅游一番
清晨初逢择捉岛
说起我们乘坐的这艘客货船，其实也是独一无二的，它是在库页岛和北方四岛（萨哈林区域）之间唯一的公共运输船。我看到船舱里贴着不少照片和介绍文字的宣传画，似乎都与一位领导人有关，便请亚历山德拉诺娃帮我翻译，原来照片中的人物是库页岛（萨哈林州）的某一任州长，这艘船就是以他的名字来命名的。“美女导游”一再强调这位州长非常出色，可惜因直升机失事遇难，人民为了纪念他，便以他的名字来命名这艘船。
在海面上航行了15个小时后，我渐渐产生了错觉，似乎大海茫茫无边，我们永远也靠不了岸，就在似真似幻的时分，船只抵达了北方四岛之中最大的择捉岛。我出发前看了些资料，择捉岛位于国后岛东北方，长约203公里，宽约30公里，面积约3200平方公里。岛上有7座海拔1000米以上的火山峰，还分布着湖泊与森林。在被俄国占据之前，它一直是日本第五大岛，仅次于本州、九州、四国、北海道。第二次世界大战期间，南云忠一就是在择捉岛集结军队，瞒天过海偷袭珍珠港，从而加速了日本军帝国主义的灭亡。
船快靠岸时，天蒙蒙亮，我被一阵嘈杂声惊醒，来不及洗漱就跑上甲板，只见远方出现两座白雪覆盖的火山。我赶忙返回舱中抓起相机，跑回甲板拍下了我北方四岛之行真正意义上的第一张照片！


一放钩 鱼儿就上钩
船渐渐靠岸了，可以清晰地看到码头上的俄文标语，我向甲板上一位懂英文的俄罗斯乘客请教，他告诉我，这幅标语就是“欢迎你来到择捉岛”的意思。我打开了手机的GPS，对照着当地的经度和纬度，有点不敢相信已经身临其境。
由于择捉岛是驻军最多的第一大岛，完全属于“敏感地带”，所以警察必须查验每位上下船乘客的护照和边防通行证。我怀疑两位打着领带的俄罗斯壮汉是随船的便衣警察，每次看到他们，都发现他俩不苟言笑地眼观四方。一位上船的日本游客引起了我的注意，他似乎也是专程来参观北方四岛的，在离开驳船的一刻，他停下脚步，回头又看了一眼即将要告别的择捉岛。
一直听说北方四岛的渔业极其发达，当我们的船停靠码头时，我看见一位船员在顶层甲板上抛出鱼钩开始钓鱼，我心想茫茫大海，随便把线一丢，不是大海捞针吗？谁想他不到1分钟就钓起了一条大鱼，再抛一次，又钓起一条……真是分分钟有鱼儿上钩！
经过亚历山德拉诺娃的沟通，我也上了顶层的船员甲板和他们一起钓鱼。虽说我是个门外汉，但只要把鱼钩放下去，一会儿就有大鱼自动咬钩，毫无难度。只能说这片海域的鱼多到不能想象！


色丹岛的沿岸风光
沧海茫茫到色丹
回复该发言

在择捉岛短暂停留后，我们的船继续航行，前往下一站色丹岛。到了半夜发生了一个小插曲，船突然停下来，并且伴随着很大的机器轰鸣声，我想不会是出故障抛锚了吧！很多乘客都来到甲板上，打探出了什么事。有人说可能到了色丹岛，但是天太黑不能靠岸；有人说看时间还有4小时才能到，肯定不对；也有人说是不是谁要上船，当然也有人说船坏了……大家七嘴八舌，因为不明真相，多少有些担心。这时只见船上慢慢放下一艘小艇，身边一个俄罗斯人开玩笑说：“看，船长知道船修不好了，先坐小艇溜之大吉了。”我笑问那我们何时才能回去，他天马行空继续发挥：“只有等到冬天来临，大海结冰，我们就能从冰面上走回家了。”
还好有惊无险，过了一会船就重新起航了。经过半夜这么一闹，大家赶紧回去睡了个回笼觉，清晨时分，我们的船徐徐靠近了色丹岛码头。
我站在甲板上极目远眺，蔚蓝的海面上飘逸着一片迷雾，色丹岛在雾中忽隐忽现，与港口内停泊的俄罗斯军用舰船构成了海市蜃楼般的美景。天色时而隐秘朦胧，时而阳光灿烂。色丹岛位于齿舞群岛的东北部，长约28公里、宽约9公里，面积约260平方公里。该岛有很多港湾，畜牧业比较发达，因为与日本的北海道相距不远，俄罗斯海岸警卫队的舰船在海上频繁巡逻，防止“走私”和日本渔船越界捕鱼。色丹岛与北海道之间有固定的客货船往返，码头上一派繁忙景象。
出行之前，我就听说北方四岛上的俄罗斯人都使用日本货，开的几乎全是日本车，现在一看我明白了，其实两国在这一敏感地区的商业往来那是热火朝天，日本制造当然能大行其道了。


这一艘船锈迹斑斑，年头不小
我的垃圾我做主
我环视了一下船只停泊的码头，看到一个特别现象——港口有很多废弃的渔船。我在择捉岛也看到过，不过数量没这么多，当时我猜测岛上由于经济不振，连清理破船的经费都没有，现在我看到色丹岛上数量庞然的废旧船只后，忍不住问同船的俄罗斯人，为什么不找人清理清理，实在有碍观瞻。他不急不慢地告诉我，其实日本人也看到了这些废弃的渔船，曾不止一次地表示愿意出资购买，带回日本重新冶炼，但被俄罗斯人拒绝了。我问，这是好事啊，有人帮你们清理，还愿意出钱购买垃圾，为什么要拒绝呢？他说，俄罗斯对北方四岛的态度非常强硬，当地人明白当地的资源非常宝贵，一点也不想拱手相让，即使是丢弃的垃圾！拒绝的理由很简单——这是我的垃圾，潜台词就是“我爱咋样就咋样”。
这个回答令我对俄罗斯人刮目相看，也更加验证了传说中他们彪悍的本质。其实这代表了一种风格：在你看来是一堆垃圾，在我看来却是一种象征，你想变废为宝，我就是不赚一分钱，也不让你如愿——垃圾和领土都事关主权，任由主人的脾性处置。
当我再看到这些破旧的渔船时，它们已经不再是单纯的废铁，因为其中隐藏着一种文化，一种性格，因此更像是一道特别的风景线。
我们的船缓缓离开色丹岛，前往我这次北方四岛之旅的最后一站，也是我即将登陆的目的地——国后岛。
大海深不可测，
我驻足甲板凭栏遐思，
把心灵挂在苍茫的夜色，
随风漂泊……
回复该发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