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愤怒
10月17日,距离发工资的日子还有半个月,张尚武买了张火车票回到北京。一只黑色小背包装下了他所有的行李,这并不包括陈光标承诺发给他的iPad和笔记本电脑。公司发声明说,电脑存放在办公室,“他可以随时来领取”;10月份的一万一千元工资,也将正常发放。三个月前,在镁光灯下,张尚武踌躇满志登上飞往南京的飞机,出任陈光标所在黄埔公司的“慈善部副部长”和形象代言人,准备“大干一场”。
但9月的一次做节目经历彻底毁坏了张尚武的心情。他对媒体宣布,正是那次节目上所受伤害让他萌生去意。他找了家小旅馆作为回京后的栖身之地,这个幽暗的小房间就变成了新闻发布会现场。记者蜂拥而至,凳子不够便坐在地上,这情形跟三个月前记者们在王府井地下通道里发现他时一模一样。张尚武买来一堆矿泉水准备招待记者,但他一直忘记分发它们,直到采访结束才猛然想起来。
电话不停地打进张尚武的两个手机,现场的采访更像是对漫长通话的打断。张尚武耐心地接起每一个电话,不厌其烦地重复对那两位“严重伤害他身心的”嘉宾的愤怒。此时,他不愿拒绝任何一家媒体的关注。那期社会学家与陈光标团队的对谈节目中,在说到张尚武每月拿一万一千元的工资时,一位嘉宾对张尚武说,“你以为你真是一盘菜?”另一位说,“你也就值一千四百块钱。”
“他们可都是社会学家!”张尚武扯起嗓子对电话喊道,他的声音听起来跟他的身材一样让人恻隐,“社会学家怎么能说这样的话?你是高级知识分子啊!还怎么让我安心工作呢?”
“依我的脾气,我恨不得当场冲上去就对他们不客气了!”张尚武义愤填膺,表明自己并不是任人欺侮的小绵羊。实际上,在节目里他看起来并没有那么愤怒,而只是愣住了。“我心里气坏了。但考虑到我公司形象,我是慈善部副部长,又是形象大使,我只能忍住。”
为“公司形象”隐忍的张尚武并没有得到安慰,“公司没有任何反应,陈总也不替我说句公道话、发个微博。我也是公司职员,团队一分子!我不甘心。” 他感到莫大的委屈。
他的老板、“暴力慈善”发起人陈光标则在节目中一直保持翩翩风度,对迎面泼来的骂声笑而不语。节目一结束,一行人匆匆走进电梯。陈光标铁青着脸,皱起眉头问张尚武:“驾校给你报了没?你去学开车去吧。”
张尚武的心情一下掉到冰点。他八岁离家,在体工队待了十几年。2001年北京世界大运会上体操夺冠,那是他27年人生历程的最高峰。2005年他因伤退役,流浪街头,因盗窃入监服刑三年十个月,多年摸爬滚打也算冷暖自知。在这期节目前一个多月,7月28日,陈光标高调宣布签入张尚武,将他从街头卖艺的窘境中解救出来。陈光标宣布了对前大运会冠军的培养计划:在接下来的三年里,要让张尚武学习播音主持、歌唱、驾驶、厨艺,甚至包括大型机械操作等多项技能,使之成为“复合型人才”。
即便已经离职,提到陈光标他仍敬畏称“陈总”。“我老板,我曾经的恩人。”他这样定位陈在心中的地位。实际上在私下场合,更亲近的称呼是——“陈伯伯”。
“张尚武,你在我这儿好好干。干够一年,带上分红,凑一起三四十万,回老家开个小饭馆,挺好的。到时候我亲自到你那儿吃去!”记者们散去,“陈伯伯”的贴心教诲言犹在耳,张尚武也觉得这是个不错的计划。
灵活
“我曾多次挽留过,但尚武去意已决,我首先表示非常遗憾。”在陈光标的微博上,《对尚武同志辞职的几点说明》中这样写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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