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动物园面临选择:能得到保护的物种仅是少数

如今，因人类活动不断扩张，栖息地遭到破坏等因素，已有越来越多的动物亟需得到保护，而动物园往往成为他们最好的归宿。然而，实际情况却是，动物园在决定保护某个物种的同时，往往又不得不选择放弃另外更多的物种，并且只能让其自生自灭。《纽约时报》日前撰文表示，美国国内的动物园就面临着这种艰难的选择，能够得到有效保护的动物只能是少数。
随着越来越多的物种濒临灭绝，动物园往往会去承担更多的责任，无论是政府机构、环保组织还是动物保护人士都会要求动物园竭尽所能，保护濒危动植物物种。目前需要保护的动物对象不仅仅包括大熊猫或者犀牛等稀有物种，许多普通哺乳动物、鸟类和昆虫也已遭遇到严重的生存危机，需要依靠外界的帮助才能继续生存繁衍。
动物园面临艰难选择
目前，美国圣路易斯动物园（St. Louis Zoo）及其他很多美国境内的动物园都养育有一种曾在马达加斯加普遍存在的黄眼狐猴。通过多年的努力，这一濒危物种的种群数量得到了实质性增长。然而与此同时，另一种曾在印度雨林里大量生存的狮尾狐猴却已几乎走到种族繁衍的尽头。目前，在野外尚存有4000只狮尾狐猴，但美国的各个动物园却并未打算要对其进行引入并且加以保护，换而言之，美国的各家动物园已基本放弃保护该物种。
实际上，上述情况也正是美国很多动物园当前所面临的艰难抉择。为了更加有效的保护动物，动物园官员在选择保护对象的时候，必须考虑到动物园的现有资源和保护能力，因而实际上在选择保护对象的时候，往往十分具有局限性，对于大部分物种的生活困境却又无能为力。动物园官员在做决定的时候，必须十分“冷血”，不能夹杂个人情感，需要冷静的考虑，到底哪些物种他们才能给与最好的保护。这一景象就好比世界末日即将来临，只有乘坐诺亚方舟才能逃避被毁灭的命运，但船上空间十分有限，方舟官员必须谨慎考虑，果断筛选，列出一份详细名单来说明哪些动物才能登船。
美国圣路易斯动物园之所以选择保护这种黄眼狐猴，部分原因是因为这个项目得到了很好的资金支持。而与此形成鲜明对比的是，尽管这所动物园自1958年开始就养育有狮尾狐猴，但到了20世纪90年代的时候，不得不放弃这一物种，因为动物园的工作人员发现，这种狐猴身体携带有一种能够对人类产生致命威胁的疱疹，并不适宜在动物园里进行培育。如今，尚生存在美国境内的这种狮尾狐猴均已进入老年期，并且已经失去了繁殖能力。为了安全考虑，它们均被限制起来，而不久之后，北美动物园的物种顾问小组即将把这一物种列入到逐步消亡物种名单之中。
批评之声
不过，也有批评指出，动物园之所以面临这种困境，部分原因在于他们如今仍以取悦民众来盈利为目的，而并不是真正处于保护动物的目的而出发。换而言之，动物园的角色转变过慢。
史密斯森生物保护协会（Smithsonian Conservation Biology Institute）的主管史蒂芬·蒙福特（Steven L. Monfort）博士表示：“动物园在决定是否应该引入某个物种并且进行保护的时候，应当从伦理和道德的角度去衡量其是否合适，而不是通过娱乐盈利的目的。在我看来，如今这一标准已遭到破坏，动物园在保护动物物种方面还能够发挥更大的作用。”
蒙福特认为，动物园应该筹集更多的资金用于保护野生动物，并且将资金用于改善野生动物的野外环境，并非一味通过将动物进行圈养来对其进行保护。单纯的通过圈养是无法有效对动物物种施行有效保护的，动物真正的归属地应该在野生环境里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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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表示，动物园应该在野外环境里建造更多的基础设施，不一定要向普通民众开放这些设施，但蒙福特希望这些基础设施能够帮助改善某个种群动物的外部生存环境，从而能够帮助他们更好地进行繁衍生息。
蒙福特指出，部分动物物种尽管外形好看，引入到动物园之后会吸引游客，但实际上它们在野外的生存能力极强，动物园根本就不必刻意去保护这些物种，例如非洲大象和加州海狮，还不如将资金和人力物力投入到其他更需要保护的动物物种上去。不过，很多动物园主管都对蒙福特的想法提出质疑，他们认为，动物园不应该采取如此大规模的变革，当前在保护物种方面，动物园已作出很大贡献。
但蒙福特对于当前动物园在保护动物方面所取得的成绩并不满意。他希望参与到水陆动物协会（Association of Zoos and Aquariums）组织里的所有动物园都要制定更高的目标。他表示：“如果动物园能够制定更高的目标，在保护动物方面做出更多努力，这对我而言会是一件非常值得欣慰的事情。要知道，如果不思进取，目标过低，有可能会无法满足时代变革发展的要求，动物园也是如此。”
动物园保护动物的压力
圣路易斯动物园建立于1910年，其和很多美国动物园一样，在成立之初引入了很多濒危动物物种，借此来吸引游客。在刚开办之初，动物园里的野生动物在野性消退之后，往往就死掉了，于是动物园里也逐渐出现了驯兽师和饲养员等职业。20世纪80年代，美国的各个动物园开始自己尝试繁殖珍稀动物，并且取得了显著成效。
然而，动物园毕竟是盈利性机构，对于动物园的管理者而言，如何在保护动物的同时又取得盈利，会是一项重大挑战。
圣路易斯动物园的首席执行官和主席杰弗里·邦纳（Jeffrey P. Bonner）就坦言，他已然感受到了这种压力。2006年，邦纳召集了动物园里的管理者、慈善机构捐赠人士和慈善组织的代表以及部分政府官员就如何应对这一挑战专门召开了一次研讨会。通过商讨，与会者更倾向于动物园朝着盈利性方向发展。
海狮在野外的生存环境很强，并且其居住区遭受破坏程度较小，但圣路易斯动物园还是决定投资1800万美元为动物园里的海狮修建一个新的游泳池，原因在于海狮表演是这个动物园里最受欢迎的节目之一，他们希望海狮能够创造更多的营收。同时，动物园的高层还决定投资修建更多的休息室，增加更多的停车场，而并未考虑动物保护人士提出的，为更好的保护海象这一濒危物种，为它们修建一个新的游泳池，这一方案遭到搁置。
邦纳表示：‘我们一直在衡量公众需求和动物保护之间的平衡度，举例来说，我们动物园为什么要引入骆驼，要知道，在冬天的时候，其他的动物都不会选择呆在室外，而骆驼则会一直待在室外，如果参观者来到动物园，他们还能有点东西可以看，要不然他们就不会来了。”
目前，在美国境内登记运营的动物园共有214个，他们的年度总预算接近2亿美元，主要负责管理和约束这些动物园的机构就是水陆动物协会。自1985年以来，水陆动物协会就开始给这些正规动物园设立更高的标准，敦促他们在保护动物方面做出更多贡献，相互之间加强合作，修建更多的保护区等等。
动物园动物物种越来越少
尽管水陆动物协会能够对美国境内的动物园起到一定的监管和指导作用，但实际上，其执行权力相当有限。因而，最终决定拯救哪些濒危物种，针对野生动物保护投入多少资金，还是动物园自身说了算。
尽管当前动物养护标准越来越高，动物园越修越大，即使是展示厅，也修建得越来越接近自然，但实际上，动物园里的动物物种却是越来越少。20世纪70年代，圣路易斯动物园里养有36个不同种族的灵长类动物，但如今却只有13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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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外，动物园物种变少的趋势还有可能进一步深化下去。动物园要想成功繁殖动物，并且避免近亲繁殖，每种动物都需要很大的种群数量，但绝大多数动物园都无法达到这一要求。目前美国境内的动物园里共养育有64头北极熊，但要想将这一物种继续繁育100年，至少需要200头北极熊，换而言之，动物园里所有北极熊的数量远未达到要求。因而，动物园在挑选哪些动物可以引入的时候，往往还需要增加现有动物的种群数量。圣路易斯动物园表示，当前其动物种群数量已超过400个，但同2002年相比已有65个亚种已不再出现在这个动物园里。
动物园因遭受来自于动物保护方面的压力，往往也会配合监督机构来决定哪些物种可以得到淘汰，哪些物种要重点培育。在进行选择的时候，要考虑的因素很多，例如物种的独特性、在野外的种群数量、是否是濒临灭绝的物种、能否适应动物园里的环境等等。监管机构往往会以保护珍稀动物的角度出发，要求动物园尽可能多的去选择保护濒临灭绝的动物物种，但到了最终进行实施的时候，可能结果就会出现偏差。
举例来说，圣路易斯动物园曾承诺投资2000万美元-占当年年度业务预算总额的40%-来为北极熊修建一个新的大型展览馆，但最终修建的展馆却大打折扣。2009年，圣路易斯动物园里的最后一头北极熊也死掉了，而1972年美国通过了《海洋哺乳动物保护法案》（Marine Mammal Protection Act），禁止在美国领海捕捉任何海生哺乳动物，这家动物园于是只能通过从加拿大引入幼年北极熊的方式来获得这一物种，并且事先还需要向相关机构进行申请，获得批准后才可实施。
邦纳表示，动物园投资到北极熊工程上的资金都得到了最大程度的利用。随着海冰的不断消融，北极熊在野外的生存环境越来越恶劣，也许动物园才是它们能够安然生息的地方。同时，他还表示：“我希望参观者在来到我们动物园之后，能够看到北极熊这一美丽的动物，但如今我想问的是，我们如何才能获得北极熊，让它们在此安家？”
动物园的角色定位
圣路易斯动物园里养育有很多濒临灭绝的动物物种，其中包括鸟类、昆虫和哺乳动物等等。这些动物被引入动物园，往往都出于相同的理由，即环保组织、科学家或者是政府科研机构在发现某种动物在自然界逐渐消亡，面临灭绝危险的时候，就将其带入到动物园里，委托后者进行养育繁殖。在圣路易斯动物园，有些珍稀动物并未展出，但它们有可能是这一物种里最后仅存的成员。
国际自然保护联盟（International Union for Conservation of Nature）估计，有近四分之一的哺乳动物面临着灭绝风险，他们有可能只会继续繁育三代就彻底消失。对于两栖类动物和海鸟而言，情况更为严重。例如，国际自然保护联盟就宣称，澳大利亚胃育溪蛙就已灭绝。这种青蛙的雌性个体会把授精的卵吞到胃裏孵化，这是绝无仅有的繁殖方式，孵化后的小蛙会留在雌蛙的口中继续成长。
而对于动物园而言，他们在保护小型动物和昆虫方面能够发挥更大的作用，因为那样做既不需要大量的资金投入，也不需要较为雄厚的科研力量。例如，圣路易斯动物园里养育有美国埋葬虫这一濒危物种。埋葬虫会掩埋小型动物死亡和腐烂的尸体，把它们转化成在生态系统中更容易进行循环的物质，像是自然界里的清道夫，起着净化自然环境的作用。这一昆虫曾在美国35个州里普遍可见，但到了1989年的时候被美国鱼类和野生生物管理局（United States Fish and Wildlife Service）列为了濒危物种，如今只在罗德岛生存。圣路易斯动物园对于埋葬虫的培养有力促进了这一物种重返自然的进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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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89年，科学家意识到，全球青蛙物种正以极快的速度消亡，他们由此推断，全球超过600个两栖物种当中，有近三分之一的物种正面临灭绝危险。于是，这些科学家起草了一份名单，列出了哪些两栖物种最需要得到保护。但实际上，科学价值评估了两栖物种里42%的种族，但是动物园和水族馆还是遵从了科学家的建议，对草案中的濒危物种名单上所列的动物进行重点保护。
残酷后果
一旦要决定物种的优先拯救名单，也就意味着很多物种都会被放弃，这对它们而言会是一种残酷的现实。
在过去的20年里，圣路易斯动物园里的饲养员一直在琢磨穆霍尔羚羊的生活习性。因放牧活动增加，草场面积缩减，这种羚羊被逐渐逼出了它们曾生存的撒哈拉边境草场地区，并且被列为濒临灭绝物种。这20年里，圣路易斯动物园共培育出18只穆霍尔羚羊的后代，但考虑到如今整个北美地区也仅存不到50只穆霍尔羚羊，要想继续对这一物种进行繁衍，近亲繁殖是无法避免的。
因而，2008年，北美地区的一个顾问小组就建议，北美动物园已无法继续培育穆霍尔羚羊，只能将其从动物园名单里消除，将资金和人力物力放置到其他较为容易培育的羚羊身上。不过，圣路易斯动物园里的工作人员希望将园里的穆霍尔羚羊转移到欧洲地区，如果任其死亡，那么这一物种很可能会真的灭绝。
玛莎·费希尔（Martha Fischer）负责管理圣路易斯动物园里的蹄类动物，她表示，一想到我们要放弃穆霍尔羚羊，就不禁会为它们的未来担忧。她称：“能够帮助其他的动物实际上也是一件好事情，但我还是忍不住会想念它们。我们已经养育了这一物种这么多年，我们有能力，也有人才队伍，但却因客观因素，不得不放弃，这是一件非常残酷的事实。”（来源：《纽约时报》，编译：残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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