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影节专访张家振：合拍片很难迁就两地的口味

专访上海电影节评委张家振

第15届上海国际电影节主竞赛圈评委团里出现了著名制片人张家振的名字，入行几十年，他是第一次给这样的影展做评审，在采访时他笑称“好像回到当学生的死后，看电影不用想着市场，不用想怎么去宣传”。跟张家振绑在一起最久的人，是吴宇森（点击观看吴宇森影视作品《赤壁下》），二人合作20年，从香港到好莱坞，又来都中国内地，他也笑称至今给吴宇森做片子还是有包袱，“因为我们口味太不一样了”。2009年吴宇森宣布开拍战争史诗《太平轮》，但各种缘由直到今年才正式动工，张家振把案子交到他手上时，吴宇森却有点犹豫，他们那时正在做《飞虎》，“他要放下很多其他的东西。而这次我们不想花太多钱，希望不要拍成《赤壁》那么大的片子。”再谈到如今热议的合拍片，张家振的态度很冷静，“其实你只能以某一个市场为主，不能迁就两地的口味，两地的观众，要有主次之别”，“要是纯为合拍而合拍的案子我是没兴趣接的。”
评委初体验：上海电影节选片可以没有包袱
网易娱乐：你是第一次当评委，连续看那么多电影的感觉如何？
张家振：好像恢复了我以前当学生的时候的感觉，看电影不用想着市场，不用想怎么去宣传，那个感觉非常好，我觉得是一种享受。
网易娱乐：不知道评审团里，每个人扮演的角色是否不一样，比如演员会更关注去看他们的演技，制片人都会比较关注别的东西？
张家振：我要整个去看，比如说有一部电影，我觉得导演的拍的非常非常好，但是整个戏不应该得最佳影片。
网易娱乐：现在关注竞赛圈的人，其实反而不如像关注论坛的人多，片子感觉都比较小众，媒体的关注点都不在这边，你们作为做电影的，会不会也有那种感觉？
张家振：其实参加电影节的戏也不应当是那些非常商业的片，在普通什么电影院都可以看到的那些，也不应当是，不然那个电影节就是变成电影公司的宣传平台，完全没有提高电影水准的意义在里面，所以我觉得选片，其实我听他们说是从1600多部电影去选17部电影，过程非常不容易，目前为止看的电影，我不能讲他们每一部怎么样，但是总的来说水平是非常高的。
网易娱乐：对电影本身他们在电影节的平台，但是没有得到那么多人的关注，这件事情其实是不是也是有点讽刺？因为其实我们在戛纳看到，竞赛片可能有很多是名字特别响的导演，所以大家会去关注那些，在上海可能是一些比较新的导演的作品，反而就是说媒体的注意力不在这个地方，就觉得有点像本末倒置？
张家振：因为所有的A类电影节有一个规矩，就是你参加我某一个电影节的，不能再参加另外一个，戛纳无可否认是最有名的一个影展，所以很多大导演有新片都希望去戛纳，去柏林，去威尼斯。从另一方面来说，很多有名的导演的戏是不是真的那么好、真的值得去参赛？也不见得，上海电影节有个好的地方是没有那种包袱，选片就是以戏本身好不好来决定。
《太平轮》四年浮出水面：吴宇森决定执导的时候有点犹豫
网易娱乐：您跟吴宇森合作比较多了，做他的片子会不会还有包袱，因为他的名声还有他需要的阵容，必须有那么大的能量去做，不像随便做一个独立片那样自由？
张家振：会呀，因为我跟他的口味很不一样的（笑）。
网易娱乐：他喜欢什么样的？
张家振：他喜欢题材一般都是什么友情啊，义气啊，那些男人跟男人之间的一些东西，就是我就喜欢比较广泛一点。
网易娱乐：你没有问过他为什么拍来拍去都是拍男人情义的？
张家振：但是马上要开拍的那个不是，那是爱情片（笑）。
网易娱乐：《太平轮》09年就说要开拍，为什么用那么长时间来做这个项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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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家振：对，那个很复杂（笑），我去年本来和吴宇森在筹备《飞虎》，那个版权就落在华策手上，他们就找我说去制作那个戏，我问谁谁当导演，后来跟吴宇森商量一下，他说别找我，我来拍，那《飞虎》怎么办？”他就是这样子，结果就是等那个剧本审批通过就等了一年。（因为题材的问题？）是。
网易娱乐：为什么四年前他想拍，后来又不继续拍了？
张家振：不是他不想拍，是版权给人家拿去了。
网易娱乐：所以后来他当，你去跟他说要拍的时候，他其实表现得不是很积极？
张家振：他要放下很多其他的东西嘛，所以他是有犹豫的。
网易娱乐：因为现在版权落在华策这边，故事会改得跟四年前他设想的时候不一样吗？
张家振：创作是没有分别的，都是同一个故事，只是我们不想花太多钱，因为它其实是好像中国的《泰坦尼克号》，有沉船的场面，很多战争的东西，我们就希望不要像《赤壁》那样花那么多钱去拍一个那么大的片。技巧上是最难的地方。我们已经筹备很久了，开始搭景，挖水池，结果怎么料到他生病了（笑）。
浅谈合拍片：两个市场都能讨好的题材太难找
网易娱乐：现在很多国外的公司好象对中国这块市场非常感兴趣，想过来合作，有人已经做了这步，但是更多人在观望。你觉得中国人去跟美国人谈合作，门槛到底在哪里？
张家振：其实最重要是因为两方面，第一，是好莱坞现在没有以前那么有钱，而中国刚好是有钱人很多，要投电影的也很多，所以很多美国人就跑来中国找资金；另一方面就是他们看到中国的票房那么厉害，特别是那些好莱坞大片，《泰坦尼克号》3D的版本是在中国是全世界最卖的一个国家，所以人家看到那方面的优势，所以就希望合拍片可以享受国产片的优势，所以都向那方面去想，但是如果你找一个题材适合两方面的观众也不容易老实说，好象以前有一个叫《功夫梦》那个片，中国就票房一般，但是在美国票房就非常的好，所以怎么去找这样的平衡，也是挺难的。
网易娱乐：原来你们在美国拍片子的时候，跟他们会经常，哪些东西是两边，就是那个矛盾点，或者说坚持的东西特别不一样的？因为好象他们特别不愿意改剧本，但是中国可能看一个剧本的角度和他们看的会不一样。
张家振：那个倒反而不是最重要的事，我也碰过这种事情，就是跟那个导演谈好了剧本应该是怎么去拍，那时他第一次当导演，趁我不在的时候，统统把东西都改了，我没有每天盯着，回头看已经面目全非了，我就觉得，哇，怎么能这样！当然那个片子评价很糟糕，票房都也不好。
网易娱乐：在香港吗？
张家振：在上海。所以我受了那个教训（笑），以后就比较谨慎。美国是没有那种情况发生的，因为你定好的，大家觉得该怎么拍就怎么拍，不会在现场改，不可能的。
网易娱乐：如果说合拍这个东西，其实以你跟美国人打过那么长时间的交道来讲的话，现在其实哪些东西是，中国的公司可能一下子就，短时间之内可能最需要解决的，在合作上解决的问题是什么？
张家振：其实以我的经验来说是一些沟通上的问题吧，也没有解决不了的事情。比如说我们拍《赤壁》的时候-当然那个不是中美的合拍片，但是因为吴宇森是美国导演工会的导演，所以他们规定他的副导演一定得是美国人，于是请了一个美国人过来，他们语言上不通，还有做事情的方法不一样，所以很多矛盾就出现了，那时我比较碰到的一个很实质的问题，如果一个美国导演，拍的又是华语电影，所以会有更多矛盾，如果是英语片可能就没有这方面的问题。
网易娱乐：有没有想过，有这个趋势的话其实也可以，比如说在吴宇森去拍英语片，但其实说他可能现在的身份不太一样，他不是以一个在美国打工的一个导演的身份去拍，是以这样一个合作的方式去拍，你觉得现在这个可能性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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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家振：最重要还是有好的故事，好的题材，因为你找一个故事，两边的观众都喜欢的，不容易，而且能通过的。
网易娱乐：剧本这个东西对很多人 非常难做的一个东西，因为不是中国的制片方可能要加一些戏，他觉得可能是对这边市场有好处的，但是美方可能会更强势。你们那时候跟美国人沟通的时候，其实也会遇到类似这种情况吧？
张家振：其实你只能以某一个市场为主，就合拍片来说，你不能迁就两地的口味，两地的观众，比如说你是一个适合美国观众的合拍片，当然以美国为主，如果合拍的是华语电影，只是用某一些美国的资源来拍，当然是以中国的市场为主，要有主副之分。没法两边都兼顾，不是不可能，但很困难。
网易娱乐：所以现在去做这些所谓的项目，你觉得是不是有点太着急，现在大家可能都在上，甚至一些就是，一些资金他们可能也在参与操作这些，就是促成两边的合作，但事实上我觉得现在那么急的拍那么多合拍片，实际上最后执行起来，他们的难度是很高的。
张家振：对，难度挺高的。
网易娱乐：毕竟说，像你也说，不可能两边的观众都喜欢，这是很麻烦的这种事情，除非说可能像，像《钢铁侠》那种你觉得会不会是一个例外？因为它可能在这边。
张家振：那个肯定是为了美国观众的口味而拍的一个电影，只是因为美国片在中国也卖座，其实我想它拍的还是以美国观众的口味为主。（中国这边参与的意义有多大呢？也就是分个钱。）对，就是赚钱（笑）。
网易娱乐：有项目找过你们吗？
张家振：有。要是为了合拍而合拍、两边挣钱的我就兴趣不大，最重要的，还是我个人得喜欢那个故事，要花那么多时间去弄一个案子，个人一定要喜欢那个。
网易娱乐：你跟吴宇森挑本子的时候，你们两个谁会主导性更大一点？
张家振：如果是他导演的戏，就是要以他为主，我们那么多年合作下来，也知道他的口味，喜欢怎么样的类型。比如说我们下一部西片，规模比较小，讲一个杀手的故事，不可能是合拍片（笑）。
网易娱乐：就得回去美国拍？
张家振：在欧洲拍。可能明年一月份开拍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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